一软跌回矮榻。他指尖捏着块桂花糖,慢悠悠地走近:“朕记得你最爱吃这个。”糖块在掌心发出清脆的碎裂声,我忽然想起墨辞被斩首那日,也是这样晴朗的天气。他的头颅悬在城门上,眼尾那粒朱砂痣被晒得发暗,像极了我们初见时,他翻墙进来蹭在我窗纸上的一点胭脂。
“为什么?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破了洞的风箱,“你明明什么都有了。”他忽然捏住我的下巴,指腹摩挲过我唇畔的痣,那是墨辞总说像小月亮的地方。“因为他看你的眼神,让朕觉得这天下都是朕的,却唯独你不是。”他的气息喷在我耳侧,带着酒气的热意,“现在好了,你是朕的皇后,永远都是。”
坤宁宫的夜从来都是这样冷。我蜷缩在锦被里,听着更漏声一下下敲碎夜色。案上的烛火忽明忽暗,映得墙上的影子像群张牙舞爪的鬼。我摸出藏在枕下的金簪,簪头的明珠随着指尖颤抖,这是墨辞送我的及笄礼。他说等我十五岁,就求父亲来府上提亲,到时候要用十里红妆把我娶进门。
“阿宁,等我平定了北疆的战乱,就带你去看塞北的雪。”这是他最后一次翻墙来见我时说的话。那时他肩甲上还沾着未化的霜,怀里却暖烘烘地裹着给我买的糖炒栗子。我攥着他的袖口不肯松手,却不知道这一握,竟成了永别。
五更的梆子声惊破长夜时,我已经站在宫墙上了。晨雾像薄纱般漫过紫禁城的琉璃瓦,远处传来更夫“天干物燥”的喊声。手里的金簪刺破掌心,疼痛让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。墨辞被斩首那日,我隔着人群看见他朝我笑,唇形分明在说“活下去”。可如今,当我在御书房看到那封被截获的密信时,才明白他所谓的“活下去”,不过是希望我能替他看一眼,这用他鲜血染红的万里山河。
“娘娘!”青鸾的惊呼从身后传来。我转身望她,晨光正爬上她惊惶的脸,像极了那年我打翻烛台,她抱着水罐冲进来时的模样。“替我告诉皇上,”我把染血的金簪塞进她手里,“这紫禁城的金丝笼,我终究是不愿再待了。”
跃下宫墙的瞬间,风掀起我的裙摆,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荡着秋千的春日。墨辞的声音穿过层层雾霭传来,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亮:“阿宁,你看,你要够着云了。”
血色在青砖上洇开时,我听见急促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