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苦。”杨超跃摇头。
“缺钱就跟爹讲噻,爹有钱转给你咧。”
杨世民咧嘴笑。
明知女儿不会要他的钱,仍想成为她的退路。
告别的话说完。
江阳脚踩油门,车子沿着三米宽的水泥路,向王岗村入口的村牌开去。
杨超跃全然没有来到王岗村的兴奋劲。
她靠在座椅上,一言不发的凝视后视镜。
离家的沉重压过了归乡的喜悦。
长大后的告别安静而克制。
看见爹爹站在老家门口的歪脖柳树前,孤单一人,向自己挥手。
爹爹目送自己离开的身影越来越小,始终没走。
当车子出了村口,由县道开上国道,看着自己熟悉的村庄一点点消失在后视镜里。
杨超跃眨眼频率加快,强忍泪水。
听觉变得麻木。
故乡越退越远,沉默越压越沉。
忽然感觉胃有些疼。
每次悲伤时,不知怎么的,胃都会泛疼。
不像上午那般神采奕奕,精神抖擞。
车子从县道开上国道,往盐城高速的方向开。
杨超跃看着窗外的景色,沉默不语。
车载音箱里播的电台广播,一个字也记不住。
身体在路上,心还留在家里。
看着沿途车斗焊着卖猪专用铁牌的时风农用三轮,贴专线拼车手写纸和超载鸡笼的五菱宏光,以及车门印着村村通褪色红字的邮政绿皮卡车,相继被江阳的卡罗拉超过。
渐渐的,不再看车辆,而是看马路两边的树木。
眼神焦点逐渐失焦,窗外的景色变成色块流动。
车子开至中心镇路口,等红绿灯时,杨超跃视线忽然落在路边的一棵柳树上。
不是歪脖的柳树。
褪尽黄叶的灰褐色枝条下垂,主干皲裂成纵向沟壑,在水泥地上投出纤维状的影子。
和王岗村老家那棵歪脖柳树,差别很大。
没有系着的红条。
杨超跃看了好几秒,随着车子开动,目光不再看窗外的风景,而是透过车窗玻璃,看自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