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停止翻滚,瘫在碎石堆上时,已经彻底不成人形。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折断,身体表面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,白森森的断骨刺破皮肉裸露在外,混合着泥土和矿渣。那张狰狞的兽脸也面目全非,一只眼睛被石块砸爆,另一只空洞地睁着,凝固着无边的恐惧和痛苦。只有胸腔还在极其微弱地起伏,证明他还剩最后一口气吊着,如同被碾碎的虫子,在血污和碎肉中做着最后的、无意识的抽搐。
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,如同粘稠的实质,瞬间充斥了整个矿洞空间,压过了原本的矿石粉尘和汗臭味。
死寂。
绝对的死寂。
只有岩壁顶端凝结的水珠滴落在下方血泊中发出的、单调而瘆人的“嘀嗒”声,在空旷的矿洞里异常清晰地回荡着。
巴托和鲁克彻底石化了。他们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,身体僵直,如同被无形的冰锥钉在了原地。蜥蜴人巴托的竖瞳扩散到最大,里面只剩下纯粹的、无法理解的恐惧,握刀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刀柄。半兽人鲁克更是不堪,裤裆处迅速洇湿了一大片,浓重的骚臭味弥漫开来,他张着嘴,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矿洞深处,那些蜷缩在阴影里、被沉重镣铐束缚的矿奴们,也全都惊呆了。一张张麻木、绝望、枯槁的脸上,此刻写满了极度的震惊和茫然。他们看着那堆在血泊中抽搐的、不成人形的监工残骸,又看向那个站在血泊边缘、浑身浴血、双眼燃烧着非人血焰的身影,大脑一片空白。那是楚烬?那个沉默寡言、被打断骨头也只会默默爬起来的少年?他…他杀了库格?用如此…如此恐怖的方式?
一种混杂着巨大恐惧和一丝渺茫、近乎虚幻的期盼的复杂情绪,如同野火般在死寂的人群中悄然滋生、蔓延。
楚烬站在血泊边缘,粘稠的血液浸透了他破烂的草鞋,冰冷的触感透过脚底传来。库格濒死的、无意识的抽搐声如同背景的噪音,传入他的耳中,却无法在他心中掀起丝毫波澜。左肩处,那名为“葬渊”的幽暗漩涡依旧在缓缓旋转,冰冷而饥饿。库格那残破躯体中残留的最后一点生命精华,正化作一缕缕稀薄但精纯的血气,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,源源不断地汇入那旋转的幽暗之中,滋养着它,也反哺着他自己断裂的肋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