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0年的香港庙街,每到子时便化作阴阳交界的缝隙。霓虹灯在雨幕里晕成暧昧的光斑,混杂着咸鱼味的海风卷过摆满青铜器的摊位,摊主们用手电筒照向主顾时,光束里总浮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灰絮——老地师们管这叫\"人气与鬼气的絮状物\"。
徐墨农背着杨公盘,腰间的藤编襁褓里坐着四岁的陆惊鸿。小家伙正把一枚刻着\"永乐通宝\"的压胜钱含在嘴里,铜锈在舌尖染出青黑纹路,活像偷喝了墨水的小狸猫。\"再啃下去,舌头要变罗盘针了。\"徐墨农伸手想夺钱,惊鸿却咯咯笑着躲进他白胡子里,胖手趁机摸向老人腰间的牛皮袋——里面装着从九嶷山古墓带出的半块金箔,最近总在深夜发出微光。
\"今晚来寻"活眼"。\"徐墨农压低嗓音,目光扫过街角卖酸梅汤的摊位。那摊主戴着斗笠,帽檐压得极低,面前的铜锅里飘着九片乌梅,正好排成北斗形状。惊鸿突然指着锅子尖叫:\"爷爷,星星汤!\"惹得周围几个穿喇叭裤的青年哄笑起来。
鬼市的规矩是\"问价不买遭雷劈,见宝不语惹鬼缠\"。徐墨农在卖古董表的摊位前停下,摊位上摆着只镶着罗盘纹的怀表,表盖内侧刻着\"陆氏航运三十周年\"字样。惊鸿的玉珏突然在襁褓里发烫,小家伙伸手去抓怀表,却被摊主一把拍开:\"小娃娃手气燥,别污了老货。\"
徐墨农注意到摊主食指缠着纱布,纱布上渗着紫黑色血迹——那是中了南洋\"血蛙降\"的征兆。\"这表怎么卖?\"他掏出三枚五帝钱,在掌心敲出清脆的响声。摊主眼睛一亮:\"行家啊,这表要换的不是钱\"话未说完,惊鸿突然指着摊位后的巷子惊呼:\"玉珏!玉珏在那里!\"
巷子深处飘来若有若无的檀香味,徐墨农背着惊鸿快步跟上,只见墙角蹲着个盲眼老妇,膝头摆着个红绸包裹的木盒。老妇伸出枯枝般的手:\"摸骨知天命,碰盒晓前缘。\"惊鸿好奇地伸手触碰木盒,玉珏突然发出蜂鸣,红绸应声滑落,里面竟是半块刻着河图的玉佩,与惊鸿怀中的玉珏纹路严丝合缝。
\"雌雄双珏,百年难遇。\"老妇突然睁眼,瞳孔里映着幽蓝的光,\"小娃娃,把你的珏给我看看。\"徐墨农刚要阻拦,惊鸿已将玉珏放进老妇掌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