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心,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温热的鸡蛋——壳上还沾着稻草屑,像是刚从鸡窝里摸出来的。
她猛地抬头,却发现整座仙音阁的琉璃穹顶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茅檐,雨水顺着瓦沟滴答落下,打湿了她玄色星纹袍的袍角。
远处,几个总角孩童赤脚踩水,笑声清亮如铃。
“这是……”
她下意识想掐诀破幻,却发现自己袖中的五十亿符文全变成了麦秆编织的蚱蜢,正一只只蹦跶着跳进田埂边的水洼里。
——她儿时最爱的游戏。
雨丝细密,整座碣石城褪去了仙家气象,化作一片水墨村庄——
评委席上的大乘和渡劫大能们,此刻正蹲在晒谷场边,笨拙地学着用稻草扎扫帚。
那位以冷酷着称的“寒霜真君”,手里捏着半只歪歪扭扭的草蜻蜓,罕见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。
九霄矿宗的监工们站在田垄上,铁鞭不知何时变成了赶牛的柳枝。他们愣愣望着掌心——那里本该有矿奴的血,此刻却沾着新麦的清香。
青云门的精英弟子们丢开了玉简,三三两两坐在草垛上,比赛谁吐的瓜子壳飞得远。
楚云歌的儒冠歪了,发间还插着几根蒲公英,正被同门笑着指指点点。
妖族琴师的十二弦琴泡在溪水里,琴弦上缠着几尾小鱼。
他愣了片刻,突然大笑起来,伸手去捞,水花溅了满脸。
其他十九座战台的厮杀声,在雨幕中渐渐消融——
第八台上,巫马璃的剑锋本已刺入对手咽喉,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,变成了一根柔软的柳枝。
她愣住,而对方怔怔摸向自己脖子,摸到的不是血,而是一串野山楂。
第十三台的礼乐大阵里,蓝芷嫣的冰凰战灵正低头啄食谷粒,羽翼上结的霜化成了晨露。
她茫然四顾,发现自己的师尊——那位严厉的执法大长老,正蹲在田埂边,笨拙地给一只瘸腿小狗包扎。
最角落的战台上,李三更的矿灵巨像跪坐在泥水里,粗糙的手指小心捧起一株被踩倒的秧苗。
他身后,本该与他生死相搏的五名修士,正七手八脚地帮他扶正秧苗,嘴里还念叨着“歪了歪了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