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间便落了一场雪。
茶盏倾斜四十五度,悬空的茶水映着长街疯妇、茶客讥言、婴灵怨泣。
众生百相,如蚁如尘,皆在他眼底浮沉。
——他看见了。
七万三千里外婴灵谷中,数千万婴灵哭泣,青紫色的怨气凝结成永不消散的雾,连号称人界天花板的渡劫期大能也恐惧那怨气。
那些未能睁眼的小手从冻土中伸出,哭声在六道之外回荡:
“为何不要我?”
“娘亲,我好疼!”
陆归尘的目光垂落,神识如刃,刺穿人界与幽冥的壁垒。
刹那间,阴阳倒悬,时空错位。
他看见的不是城,而是一座由千万次堕胎累积而成的血肉祭坛——羊水化作护城河,脐带编织成吊桥,未成形的胎脂在虚空中凝结成永不消散的霜。
\"原来人间的罪孽,在这里堆积成山。\"
他的悲悯惊动了血雾中的怨灵。
那些本该转世为人的婴孩,此刻正以残缺的形态在枉死城中游荡:
有的仅剩半具身躯,被吸引器扯碎的下半身仍在虚空抽搐;
有的头颅凹陷,保持着产钳夹碎时的形状;
更多的,只是一团团模糊的血肉,却仍在发出尖锐的啼哭。
哭声是有重量的。
每一道啼哭都在陆归尘的道心上刻下裂痕。
他知道是生死本是一场幻境,他本戏外人,但是此刻他选择入戏——
这位早已超脱六道轮回的存在,此刻竟感到久违的刺痛——不是来自天道反噬,而是来自那些被至亲亲手掐灭的生命,最纯粹的怨恨与哀伤。
他看见的不是枉死城和血污城,而是一片倒悬的血海。
天是暗红的,像一块永远擦不净的血痂,雾里浮沉着无数婴孩的哭声。
他们太小了,小得像未及绽放便凋零的花苞,有的蜷缩如虾,有的支离破碎,有的甚至只是一团模糊的血肉,却仍在哭嚎。
哭声是有形状的——像无数细小的钩子,钩住陆归尘的衣袍,钩住他的悲悯,钩住他本已超脱的心。
“我恨他们!恨他们!!”
一个女婴的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