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砚洲神色一紧,正要开口,殿门外忽然传来一道通报声:
“陈启已候在殿外。”
程延昭豁然坐正:“快请。”
此时局势复杂,在场虽皆非庸人,但若论身份位序,还是由皇子程延昭出面最为妥帖。
因此在商量召见陈启之时,程依已特意交代,所有应对由他在前,她则退居幕后。
殿门缓缓开启,沐怀平引人而入。
身后紧随一位衣着素净的老监,佝偻着腰,步履轻慢而稳,每一步都小心翼翼,面上堆满笑意,目光不敢直视,只低低垂着,神态恭谨中带着几分谄媚。
远远便伏地行礼,声音尖细而温顺:“奴才陈启,叩见殿下、公主、大人。”
程延昭微微颔首,手指虚抬:“起来吧。”
他自小见多了自家父皇的神态,如今模仿起来,倒是当真有三分皇家气度。
陈启小心翼翼地站起身,双手交叠在腹前,仍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姿势,仿佛多直一寸便是僭越。
他的眼神灵动,眼角余光飞快地掠过殿中三人,心中已然揣度几分。
六皇子姿态端方,眼神却有意无意地落在那位陆家少年身上——看来,此人于皇子心中分量不轻。
而引自己入殿的沐怀平,一入门便立于六皇子身侧,举止沉稳,显然也是心腹之人。
这般看来他之前许诺自己的,倒是做不得假。
至于那位端坐一侧的九公主,不过是个奶声奶气的小姑娘,倒不必放在心上。
忽听殿中一声轻唤。
“陈副监。”程延昭缓缓开口,语气温雅却无温度,“你可知这两日,宫中风声鹤唳,尚衣监事端频出?”
陈启闻言,猛地一颤,立刻跪地叩首,语带哭腔:
“殿下明察,奴才在尚衣监虽然担着副监的职位,但那也是个闲散差使,着实……着实不知道其中内幕”
他声音带颤,额头重重磕地,像是恨不能当场撞死以表清白。
程依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表演,不愧是曾经的昭华宫首领太监,哭得声情并茂,语调抑扬顿挫。
若不是早知这人手段,怕还真要被他这副模样唬住了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