维生舱内的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,每一次徒劳的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沥青。刺耳的警报早已在能源彻底耗尽时归于死寂,连同头顶那曾疯狂闪烁的红光一起,沉入了永恒的黑暗。只有那面巨大的弧形观察窗外,那道横贯整个视野的、流淌着熔岩般粘稠血光的裂痕,依旧固执地散发着微弱的光晕,将舱壁凝固的血迹映照成模糊的暗影。裂痕中央,血红的倒计时如同宇宙墓碑上的墓志铭,无声地跳动着:
【70:58:41】
每一次数字的衰减,都像是无形的绞索又收紧了一分。胸腔深处那点青铜骰子的微温,是这冰冷地狱里唯一微弱的热源,但它太微弱了,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,根本无法驱散四肢百骸深处蔓延的、深入骨髓的寒意和虚弱。
系统最后的警报声还在颅腔内嗡嗡作响,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哀鸣:【能源枯竭…维生液循环…终止…核心温度…持续下降…】。
身体的感觉正在迅速流失。浸泡着我的粘稠维生液失去了恒温系统的支撑,温度正以可感知的速度下降,从冰冷滑向刺骨的酷寒。皮肤开始失去知觉,肌肉僵硬得像被冻结的岩石。肺部每一次艰难的起伏,吸入的只有更多冰冷的、带着浓重消毒水气味的粘液,带来溺水般的窒息感。心脏的跳动变得迟缓而沉重,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闷痛,仿佛随时会在这片死寂的冰冷中彻底停摆。
寒冷。无边无际的寒冷。那是生命之火行将熄灭的预兆。
意识在极致的寒冷和缺氧中变得模糊、稀薄。千仞峰顶的毁灭雷光、药铺后院活字机的轰鸣、无面人惨白的手臂、叶青璃那双清冷如寒潭的眼眸……这些碎片化的记忆如同沉入冰海的星辰,闪烁着微弱的光,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。青铜骰子的微温也被这无孔不入的寒冷压制,变得越来越弱,几乎难以察觉。
结束了么?就这样……在冰冷的金属囚笼里,无声无息地冻僵,成为这末日废墟中又一具无人知晓的残骸?
就在意识即将彻底被黑暗吞噬的边缘——
嗡!
一种极其微弱、却异常清晰的悸动,猛地穿透了厚重的金属舱壁,穿透了粘稠冰冷的维生液,直接刺入我近乎停滞的心脏!
不是青铜骰子的苍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