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头低头凝视扳手。哈哈镜面里映出他沾着油污的脸,镜中影像的嘴角正不受控制地向下撇。
他轻轻弹了下泪滴水晶,扳手突然发出闷闷的“噗嗤”声,像被胳肢的孩子憋不住笑。
“委屈你啦。”铁头用袖口擦拭镜面,“咱们小声点笑。”
扳手在他掌心轻颤两下,顶端突然投射出微缩彩虹,在纯白通道里画了颗小小的爱心。
圣所顶层的观测穹顶洒下人造星光。
铁头盘腿坐在环形光幕下,快乐扳手横在膝头。泪滴状水晶在柄尾幽幽发亮,像给活泼的野兽套上了嘴笼。
“理性之泪是情感拘束器。”唐雨柔的虚影蹲在他身旁,机械指尖划过水晶表面,“机械族害怕欢笑会瓦解绝对理性。”她瞳孔中代码流转,“但我在安装程序里留了后门。”
铁头茫然地眨眼。他无意识用扳手轻敲地面,骨柄与合金地板碰撞出清响。水晶突然闪烁,将本该爆发的哈哈笑声压制成闷闷的震动。
但那些声波并未消失——地面细小的金属碎屑随着震动悬浮起舞,排列成旋转的笑脸图案。
“看!”
唐雨柔突然指向穹顶。圣所外墙的照明带正随着敲击节奏明灭,通风管传来有规律的嗡鸣,像巨人在打呼噜。
铁头越敲越快,整座移动都市的机械脉动逐渐同步,齿轮咬合声化作低沉伴奏。
当扳手第三十二次敲击地面,泪滴水晶“咔”地裂开细缝。压抑许久的笑声终于迸发,却不是往常的电子哈哈声,而是清泉流涧般的叮咚旋律。
那些跳舞的金属碎屑骤然聚拢,凝成三只麻雀大小的机械鸟,绕着铁头飞旋鸣唱。
“欢乐颂”唐雨柔的机械义眼溢出数据流光,“你唤醒机械体被禁锢的娱乐本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