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去拿第二个馒头。指尖触碰到那粗糙的表面时,她顿住了。
目光扫过冯化成手中那干硬的窝窝头和他明显清瘦下去的脸颊。她默默将手中的馒头用力掰成两半,一半留在自己碗边,另一半递了过去。
“你…今天挑粪最累,多吃点。”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动作有些生硬。
冯化成愣了一下,看着递到面前半块馒头,那粗糙的断面像是在无声诉说生活的粗粝。
心头一热,随即微笑着摇了摇头,轻轻推开周蓉的手,说道:“蓉,家里二合面不多了,高粱面还够。咱得省着点,再说这条件,比我以前劳动改造的时候强多了。”
他拿起那个深棕色的高梁窝头,用力咬了一口,干涩的碎屑簌簌落下“真的,这条件,比我以前的劳动改造,强太多,至少现在能吃饱,活也没以前那么累。”
他咽下那口刺嗓子的窝头,眼神望向跳动的灯火,仿佛看到了更远、更暗的过去:
“没遇见你之前,在黔省劳改农场…能吃上杂粮面,那是过年才有的盼头。平常就是野菜团子,粗磨的高粱面饼子,硬得像石头,还总不够吃。
数九寒天,睡的是四面透风的窝棚,几十号人挤在板房里,冻得骨头缝都疼,抱成一团也暖不过来。
那活…比现在重十倍。动不动就…”
他顿了顿,没再说下去,只是又用力咬了一口窝头,仿佛要将那些不堪回首的岁月都嚼碎了咽下去。
火光映照着他沉静的侧脸,那平静的语气下是深埋的苦楚。
“现在,”他转向周蓉,声音柔和了些,“虽比不上咱们在前段安稳的日子,但…心踏实了。不用整天担惊受怕,没缺衣少食,这农活,我这把骨头还扛得起。”
他看着周蓉苍白疲惫的脸,眼中满是心疼,“就是苦了你…从小没受过这份罪。你生来就锦衣玉食,哎,我连累了你,如今…但这也好,蓉,这世道的艰辛,算是对我们的考验,得认。”
周蓉默默放下手中的半块馒头,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桌面,突然开口说道:“我给父亲和家里写了好多信,可全都被拦截在省知青办。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。
这事,冯化成是知道的,刚被押到这监视劳动改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