灶房里头,张显菊把那小半筐刚采回来的鲜蘑菇倒进大木盆里,一个一个地捡着洗。
榛蘑根子上的老皮得用指甲盖掐掉,松蘑伞盖底下藏着的松针和泥星子,得用手指头细细抠出来。
妞妞乖乖坐在堂屋门槛上,小脑袋瓜一会儿瞅瞅院里挥汗如雨的叔叔伯伯,一会儿又扭头看看灶房里忙个不停的娘。
最后还是被哥哥拔鸡毛给勾住了魂儿,蹬蹬蹬跑到马卓旁边,也蹲下,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瞅着。
“哥哥,鸡疼不疼呀?”
“它睡过去了,不疼。”
马卓头都没抬,手上活计不停。
等鸡毛拔得差不多,露出底下黄亮亮的鸡皮,马卓才拎着光溜溜的鸡回了灶房。
接过娘递来的那把沉甸甸的菜刀,手起刀落,咔嚓一声就把鸡开了膛。内脏掏出来,黄澄澄的鸡油被他仔细剔下,单独放个碗里,剩下的鸡胗、鸡肝、鸡心什么的,仔仔细细洗干净。
连同鸡肉一起,抡起刀,斩成大小差不离的块儿。
张显菊早把灶火烧得旺旺的,大铁锅烧得滋滋冒烟。
马卓端起那碗金黄的鸡油,刺啦一声倒进锅里,油烟子立刻腾起。
一股子油脂被烧得焦香的味道,一下就顶满了整个灶房。
等鸡油炼得差不多,滋滋啦啦响声小了,他拿勺子把焦黄的油渣捞出来,随手扔进灶火里。
然后抓起一把花椒大料,扔进滚烫的鸡油里,刺啦啦一阵爆响,那香味儿更冲了!
紧接着,葱段姜片下锅,拿锅铲飞快地扒拉几下,香味彻底呛出来,就把焯过水、沥干了的鸡块一股脑儿全倒了进去。
哗!
滚油碰上还带着水汽的鸡块,水汽裹着肉香、调料香,轰地一下炸开,霸道地直往人鼻孔里钻。
院子里正干活的汉子们,闻着这猛烈的香味儿,手底下的动作都不自觉地慢了半拍,一个个抻长了脖子往灶房这边瞅。
“这味儿,绝了!”
“卓子行啊!这手艺,我看比县城国营饭店的大师傅都强!”
“光闻味儿就馋死个人喽!”
马卓眼睛盯着锅里,手腕子一抖一抖,专心致志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