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零零星星有了行人。
大多是步行的,三三两两,挑着担,背着篓,或推着独轮车。
担子里多是自家种的瓜果蔬菜,或是编的筐篮,还有提溜着几只捆了脚的鸡鸭,指望拿到集上换点油盐钱。
这些人看着突突驶过的拖拉机,眼里多少都带着点羡慕。
这年头,能坐拖拉机赶集,也算是有排面了。
马卓坐在一旁,赵老蔫这会子话匣子又打开了。
“卓儿啊,跟你说,昨儿个,东头老王家那婆娘,又跟他家爷们干仗了!”
“我的乖乖,锅碗瓢盆摔了一地,半个村都听见了!为啥?就为她男人偷摸藏了五毛钱私房钱,想买包烟!”
“你说说,这日子谁不紧巴?有话不能好好说?非得鸡飞狗跳?家丑外扬,净让人看笑话!”
“还有啊,前两天不是下雨了嘛?西边李瘸子家那老房子,靠河那面墙,哗啦一下,塌了半拉!”
“幸亏屋里没人,不然得出人命!他家那房,早该修了,就是手里没那俩钱,一直拖着……”
“今年这雨水瞧着还行,苞米苗子长得也中。就是怕后头天旱,再来个秋老虎,那就麻烦了……”
“你娘一个人拉扯你跟妞妞也不容易,你现在息事了,知道顾家了,是好事。”
“不过啊,挣钱也悠着点,别太玩命,身子骨是本钱,累垮了不值当。”
“山里头那地方邪性,老辈子人都说里头有脏东西,还有啥吃人的玩意儿,晚上可不敢一个人往深山老林里钻,太险了。你这回运气好,下回可说不准……”
赵老蔫就这么絮絮叨叨地说着,声音被拖拉机的轰鸣盖住大半,断断续续。
东家长西家短,从天气庄稼到他自己腰疼的老 毛病,想到哪儿说到哪儿。
马卓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,偶尔用万能嗯嗯啊回应着。
拖拉机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,扬起漫天黄土。
远处的山峦在晨曦里逐渐清晰。
也不知颠了多久,拖拉机速度慢了下来。
前头路上的行人车辆明显多了起来,还出现了不少骑自行车的。
路边的房子也开始变得密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