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常色。
两人警惕地瞥了床上一眼,确定没有动静后,这才锁上铁皮箱,蹑手蹑脚退了出去。
门外冷风裹着煤渣呼啸而过,走廊尽头的窗纸呼啦啦作响。
“咣当”一声,锁舌回弹,铁门与门框咬合发出沉响,像是在黑暗中下了判决书。
门锁落下的瞬间,屋里陷入一片死寂,床上原本一动不动的刘向阳,忽然睁开了眼睛。
刘向阳睁开眼,盯着天花板上一块水渍腐烂的斑斑旧痕,眼神冷得像刀。
他屏住呼吸,胸口微微起伏,生怕发出半点响动。
直到外头的脚步声越走越远,他才缓缓撑起上半身,目光一扫,森寒如冰。
屋子狭小而阴冷,四面墙皮翘起,潮气带着煤油味、霉味混在一起钻进鼻腔直冲脑门。
床对角的墙边,斜靠着一张发霉的黑白照片,边框已经裂了。
照片上是他早早牺牲的父母,穿着褪色的厂服,在车间门前合影。
两人的笑都透着旧时代特有的憨实,却再也看不见了。
那是火灾前的最后一张照片。
刘向阳清楚地记得,他们是在一次设备爆炸中,为了抢救厂子财产,被困于车间深处,最终生生烧死的。
窗台挂着一条皱巴巴的旧油布帘,角落黏了苍蝇脚印。
破碎的玻璃缝里不住地往里灌风,桌上两个搪瓷缸茶锈斑驳,早干得见底。
这就是1978年的十一月,南城机械厂职工宿舍。
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,却也恨得不能再恨。
刘向阳低头,手指攥得咯吱作响。
他狠狠在大腿上掐了一把,一阵刺痛让脑海猛地炸开,压抑多年的记忆像洪水决堤般涌入脑海。
前世,他就是在这个屋里被人污蔑偷窃,身败名裂、发配下乡,半辈子都没能翻身。
那一年,他像狗一样苟活,工人名额没了,房子没了,抚恤金被人夺走,连父母留下的那点遗物,也被人搜得干干净净。
他咬紧后槽牙,额头青筋暴起,目光里翻滚着浓烈的恨意。
“全是那两个狗东西!”
“陈素花,刘志刚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