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夜,陆渝特意去看望挑灯夜读的庆儿,着意安抚道。
可庆儿每晚被逼着熬大夜,已是怨气横生,“父亲,进个学而已,母亲她至于吗?”
陆渝叹息,“自古孩儿求学,都非易事,你母亲也是关心你。”
她是关心自己,还是关心她身为状元娘的体面和风光?
庆儿心里只是冷笑,面上不吭声。
陆渝劝了半晌,他这才说,“她若真是担心我的学业,便会亲自来陪着,渴了倒水,饿了加衣,这才是做母亲的模样。而非是叫个小厮在这里,我稍有惫懒,便打我手板!”
最后两句,已含怨怼之意。
前世他养在温若年膝下,和棠梨也是朝夕相处,无论做什么,棠梨都笑吟吟的温柔鼓励自己。
他这才生了心思,觉得棠梨这个母亲会比温若年当的更好。
自己不想读书,她该哄着自己读才对,自己不想吃饭,她便该变着法做好吃的给自己吃,这才是当母亲的做派。
她怎么能这样呢?
世界上怎会有这样的母亲?
陆渝沉默半晌,说,“你这要求也太高了,读个书而已,谁能天天晚上来陪你?”
他这么说是有缘由的,因为当初他自己也没陪着庆儿天天熬夜念书。
“可是,以前,母亲便是这样的”庆儿的声音低下来,有些委屈。
他没说是哪个母亲,可陆渝却听懂了。
他的眼眶有些发酸,想到近日以来发生的事情,他嘴巴张了又合,半晌,低低叹了一声,
“庆儿,她已不是你的母亲了。”
庆儿嘴巴撇了撇,想哭,却哭不出来。
是啊,她早已不是他的母亲了,在当初挑选嗣子的时候,她毫不犹豫选了别人。
庆儿前世深恨自己托生在温若年这个罪妇肚中,可直到如今历经种种,他才恍惚意识到——
若母亲有的选,是否也从未希望过自己是她的孩儿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