臣子面圣之前要搜拣查验,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,万一闹起来,到哪里都是自己理亏。
凭白的丢了颜面还是小事,事后传到皇上的耳朵里,“飞扬跋扈”这四字的考语定然是跑不掉了!
心里想着,他感觉自己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汗,却不敢抬手去擦。
到底是年轻人的眼神更好一些,李侍尧虽然在后面,但是他比张广泗更早的认出了皇上。
在皇上开口点张广泗的名字之前,他已经在后面摘下顶戴,不言声的跪了,一个头磕在了地上。
如今听皇上叫起,遂又叩了一个头,然后站起身,在岳钟琪旁边的椅子上斜签着坐了。
张广泗羞愧加上后怕,面色微红的说道:“圣驾和几位老将军都早到了,广泗落在了最后,就是皇上不见罪,臣也是惭愧无地!”
“这个倒也不必”,乾隆已经落了座,双臂闲适的搭在了太师椅两边的扶手上,温声道:“你比约定的时日还提前了,他们几个也是头晌刚到的,”
“朕是特意提前两天赶到,原是想听工部的人说修铁路的差事,既然你们都到齐了,那就先说战事。”
“你们都有重任在肩,也不宜离开军营太久,早说完差事就早些回去,仗一打起来,就又有的忙了。”
这时策棱开口说了话:“皇上不要嫌我人老了嘴碎,我还是那句话,这科布多是我的辖地。”
“恕我说句该掌嘴的话,万一皇上在这里有个一星半点儿的闪失,我岂不是百死莫赎?”
“老臣还是劝谏皇上,待臣等都领了差事后,皇上还请移驾回京,就在养心殿里静候佳音。”
“前方的战事用六百里加急的折子递到京师,也误不了几日的。”
李侍尧聚精会神的听着他的话,心里明白大概他们之前已经说了一会儿话了,被自己和张广泗的到来给打断了,现在策棱重又拾起了话头。
看着策棱老将军声如洪钟的说着,李侍尧心中感叹道,普天之下,大概也只有策棱敢这样同皇上讲话了。
张廷玉与策棱同岁,但他在皇上面前从来不敢自称“老臣”,而这个策棱不仅敢这样自称,更是一口一个“我,我”的,竟像是在和同僚讲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