’的道理。”
暮色漫上围场时,御营燃起了篝火。虎娃蹲在马厩里给赤电喂料,听见外头传来大臣们的议论声——原来今日围猎,乾隆竟下旨“只猎三成,放归七成”,还特意让人在猎场边缘撒了盐巴和谷物,给逃过一劫的野兽充饥。他摸了摸怀里的银哨子,那是爷爷用千叟宴的银牌边角料打的,此刻在掌心发烫,像揣着颗小太阳。
“小子,想啥呢?”熟悉的粗嗓门响起,巴图鲁侍卫扔给他块烤鹿肉,“皇上今儿个高兴,让御厨多烤了肉,拿着吃——别学那些个文臣,假模假式地嫌腥。”
虎娃咬了口鹿肉,油脂在舌尖化开,混着松枝的香气,竟比庄子里的烤肉香十倍。他望着篝火旁的乾隆,老人正和蒙古台吉说着话,手里转着那枚老山檀木玉佩,火光映得他脸上的皱纹忽明忽暗,却比千叟宴上更显亲切——原来皇上的“十全”,不是见啥射啥的威风,而是知道啥该射、啥该放的分寸。
夜深了,虎娃躺在干草堆上,听见远处传来狼嚎。他摸出银哨子吹了声,清越的哨音惊飞了栖在松枝上的夜鹭,却见月光下,有个小小的影子晃了晃——是白天那头白角鹿的幼崽,正探头探脑地往御营方向看,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。
这一晚,虎娃做了个梦。他梦见爷爷戴着千叟宴的银牌,牵着他的手走进乾清宫,而乾隆皇帝穿着青布衫,正蹲在地上帮他们补漏雨的屋顶,嘴里还念叨着:“十全十全,先得让老百姓的屋子不漏风,肚子不挨饿……”梦里的阳光很暖,照得银牌上的龙鳞纹闪闪发亮,却又慢慢变成了木兰围场的草甸子,风里飘着松针的香,还有那头白角鹿踏过露水的“沙沙”声。
第二天清晨,虎娃跟着师父离开御营时,看见乾隆正在帐前练箭。老人的背影挺得笔直,弓弦拉开时,晨光穿过箭杆,在地上投下道细长的影子——那影子不是锋利的箭尖,却像根柔软的草茎,轻轻拂过围场的土地,拂过每只野兽的脚印,也拂过千万个像他这样的草民心里,对“十全”二字最朴素的期待:原来最好的“十全”,不是箭无虚发的威风,而是懂得收放的仁慈,是帝王心里装着的、那片永远给百姓留着的草甸子。
而那头带白角的公鹿,此刻正站在山岗上,望着御营的方向。它不知道,自己躲过的那一箭,早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