治水、耕地,何尝不是老百姓的‘全’?”
和珅抬头,看见皇上的鬓角比去年白了许多,却仍有光在眼底闪着——那是看千叟宴老人们时的光,是看虎娃银哨时的光,是看巧娘蚕匾时的光。他忽然惊觉,皇上的“十全”,从来不是封闭的“全”,而是留着一道缝的“全”——这缝里,能看见民间的烟火,能听见百姓的哨音,甚至能容得下洋人的蒸汽机,只要它能让老百姓的日子更“全”。
是夜,虎娃在避暑山庄的书斋里抄录《万国来朝记》,听见窗外传来马嘶声——是英国使团的高头大马,蹄铁上的花纹与赤电的不同,却一样踏在山庄的土地上。他摸出银哨吹了声,惊起几只夜鹭,哨音里混着远处蒙古包的马头琴声,忽然想起爷爷说的“天下之大,皇上心里装着”——原来皇上的“十全”,不是把万国都踩在脚下,而是让万国的光,照进老百姓的日子里,哪怕只照见一角,也是好的。
子时初,乾隆在《御制诗》里添了首新作:“西洋奇器不足夸,十全本在百姓家。莫向深宫寻盛景,且看田间稻欲花。”他望着窗外的星空,想起千叟宴上的银牌、木兰围场的鹿、江南的蚕匾、山东的堤岸,忽然觉得这“十全”的答案,从来不在紫禁城的龙椅上,不在避暑山庄的画图里,而在千万个老百姓的眼睛里——他们眼里映着的“全”,才是真的“十全”。
而马戛尔尼在日记里写下:“这个帝国的君主,沉迷于‘十全’的神话,却看不见神话外的世界。但他对老百姓的在意,又让这‘十全’有了某种动人的真实——只是这份真实,被锁在了运河的堤岸里,锁在了蚕匾的纹路里,锁在了老人的银牌与孩子的哨音里。”
晨雾漫进避暑山庄时,虎娃看见和珅正盯着蒸汽机模型发呆,指尖轻轻划过铜制的活塞,像在触摸某种陌生的温度。而乾隆的蒙古包外,那面“十全”幡旗正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,幡角上的水波纹,竟与巧娘蚕匾上的刻纹一模一样——原来“十全”的风,终究是要从民间吹起的,哪怕隔着重重大山,层层宫墙,也会在某个清晨,拂动老百姓的衣襟,带来属于他们的“全”。
这一章,写的是“十全”在东西方碰撞中的裂痕——乾隆的“十全”扎根于农耕文明的“民本”,却在工业文明的浪潮前止步于“守中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