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爹当年追你娘时……”魏墨茵突然开口,惊得鹿寒手一抖。
“胡说!我娘是病逝的!”
“我是说若你爹要续弦。”魏墨茵蘸着朱砂在账簿上勾画,“就冲你这狗脾气,新夫人进门头件事便是把你扔进书院。”
鹿寒猛地站起来,袖口扫翻药碾。
褐色的川贝粉扑在月白锦靴上,像撒了层呛人的雪:“我才不要后娘!父亲答应过我的!”他说着突然哽住,那日父亲抚着他发顶说“寒儿永远是最重要的”,掌心还带着枇杷膏的甜味。
魏墨茵望着少年发红的耳尖,忽然软了语气:“护国公若要续弦,何须等到今日?”
鹿寒揪着腰间玉佩不吭声。这玉佩是桑知漪送的,墨绿穗子被她亲手染成烟霞色。
他想起那日父亲盯着穗子出神的模样,胸口像堵着团湿棉花。
此刻白怀瑾正站在桑知漪面前。
“白公子?”
他蓦然回首,桑知漪披着银狐裘出现,呵出的白雾模糊了眉眼。
这场景与记忆重叠,惊得他险些打翻怀中锦盒。
“知漪。”他喉结动了动,“不知伯父可痊愈了?”
“家父安好。”桑知漪指尖拂过廊柱冰纹,“倒是白公子臂伤未愈,雪天不宜久站。”
白怀瑾耳尖发烫。
“章家父子的事。”他急急开口,像捧着最后一块浮木,“他们强占民田的证据已递至都察院,最迟后日便有结果。”
“白公子费心了。”桑知漪解下暖手炉递过去。
桑知漪忽然觉得好笑,原来剥去怨憎,对面这人也不过是个笨拙的少年郎。
“笑什么?”白怀瑾有些疑惑。
“笑白公子如今倒比从前可爱些。”
白怀瑾手一抖。这话前世大婚时她也说过,那时他故意板着脸:“夫人若觉得为夫可爱,不妨多疼惜些。”换来她掷来的鸳鸯枕与满室红烛摇曳。
“我……”他喉头滚动,千言万语凝成一句,“能为你做这些,我很欢喜。”
桑知漪垂眸不语。
“我能问你个事吗?”白怀瑾突然像是鼓起勇气问道。
“问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