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隆举着银箸在半空画圈:“不爱听甜言蜜语?不爱见你殷勤?还是压根儿不待见你这个人?”银箸尖戳到青瓷碟边沿,发出清脆的“叮”声。
白怀瑾握着酒盏的指节泛白,案几下的玄色衣摆被攥出褶皱。戚隆见状讪讪收声,舀了勺蟹粉豆腐:“要我说,当年在国子监那会儿多好。你穿着月白襕衫往槐树底下一站,多少姑娘偷着往你书箱塞香囊?如今倒好,非要爬一棵树上吊死!”
窗外竹影婆娑,漏进几缕秋风。
“真要断不了念想,“戚隆突然凑近,压低声量,“学学谢钧钰那小子死缠烂打?”
“哐当”一声,酒盏重重落在案上。白怀瑾眼底泛起血丝:“我与他不同。”
戚隆摸着下巴上新冒的胡茬,忽然正色道:“怀瑾,说句掏心窝子的话。当年咱们同窗十载,我最服你那份从容。如今倒像换了个人,整日魂不守舍的。”他斟满两盏酒,“天涯何处无芳草,何苦单恋一枝花?”
“我不会放手。”白怀瑾截住话头,字字砸在青砖地上,“纵使她嫁作他人妇。”
戚隆举到唇边的酒盏顿住,琥珀酒液映出他抽搐的嘴角。
他算是看明白了,这位爷哪里是要当君子,分明打着强取豪夺的主意。忽而想起前日听来的传闻,惊得拍案而起:“莫不是桑姑娘身边又冒出个‘谢钧钰’?”
白怀瑾不说话,指尖划过案几裂璺,眼前晃过蔺仲晏与桑知漪并肩而行的背影,那人执卷时微微倾身的模样,像极了当年教她临帖的自己。
“当真?”戚隆当他默认了,急得扯松了领口盘扣,“比你还难缠?”
秋风卷着枯叶扑在窗纸上,沙沙作响。
白怀瑾望着烛台上将熄的灯花。
“是个端方君子。”他说得艰难,像咽下枚生核桃,“与她打小认识。”
戚隆手里的鹅掌“啪嗒”掉进醋碟,溅起几点褐渍:“青梅竹马?难办了!”他撩起袍角就要往外冲,“得赶紧告诉桑知胤,他妹妹都要叫人拐跑了!”
“回来。”白怀瑾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,“你当桑家二郎是摆设?”
“摆设?”戚隆扒着门框回头冷笑,“上回谢钧钰偷塞情诗,还是我瞧见告诉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