钧钰起身系斗篷时,桑知漪瞥见他后颈有道新鲜血痕——定是昨夜在兵部值夜时,又被那帮老顽固气得旧疾复发。
“这个带着。”她将手炉塞进他怀里,炉壁还残留着体温,“路上别骑马了,仔细着凉。”
谢钧钰走到门边又回头。细雨将他眉眼晕染得格外温柔:“漪儿,等流星雨来那日,我有话同你说。”
桑知漪望着马车消失在雨幕中,忽然想起白怀瑾那句“等得起”。
檐角铜铃叮咚作响,混着渐远的马蹄声,竟像极了前世谢钧钰出征时,铠甲碰撞的声响。
……
秋雨初霁那日,梅煎素雪铺子外的青石板上积着水洼。
桑知漪掀开竹帘时,正撞见个铁塔般的玄衣男子负手而立。
男人鬓角染霜,眉骨处斜着道寸许长的旧疤,战甲未卸的肩头还凝着北境风沙。
正是鼎鼎大名的卫国公!
茶汤三沸时,谢文渊屈指叩了叩案几:“钧钰那小子没同你说要去雁门关?”声如金铁相击,震得茶烟都散了几分。
桑知漪捧着越窑青瓷盏的手稳稳当当:“未曾。”
盏中碧螺春泛起涟漪,映出她清凌凌的眸子。
谢文渊鹰目微眯。
眼前少女脊梁挺得笔直,倒像是雪地里新抽的翠竹。他见过太多人在这种注视下瑟瑟发抖,可这姑娘连眼睫毛都没颤一下。
果然好胆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