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玉衡摩挲着翡翠扳指,窗棂透进的晨光映出他眼下青黑。
自打晋王在户部安插人手,他已半月未曾安眠。
“卫国公密奏,东陵骑兵…”太子突然顿住,看着白怀瑾从袖中取出舆图。
羊皮卷上朱砂勾画的路线,竟与三日前卫国公八百里加急的信件不谋而合。
“殿下请看河西马场。”白怀瑾指尖点着舆图,“若在此处设伏,最是得当!”
楚玉衡霍然起身,腰间玉珏撞在案角:“怀瑾如何得知东陵战法?”
“臣少时随舅父戍边,见过辛夷舍吾练兵。”白怀瑾抚过眼尾伤痕,那是东陵斥候的弯刀所留。
前世楚玉衡便是在此役遭暗算,落下跛足的毛病。
更漏声惊飞檐下寒鸦。
楚玉衡踱至博古架前,抚着先帝赐的青铜剑:“父皇命孤监国。”
白怀瑾眸光微动。
前世此时晋王买通钦天监,借彗星现世之由构陷太子。楚玉衡留守东宫,生生折了左膀右臂。
“臣听闻临川公主近来苦练骑射。”他突然转了话头,“秋狝时若得公主相伴,只是极好的。”
楚玉衡剑眉紧蹙。
小妹楚澜曦最恶血腥,上月还因宫宴上的炙鹿肉呕了半日。
“父皇素来疼爱临川公主。”白怀瑾指尖划过舆图上猎场位置,“前日太医院呈报,公主夜惊之症愈发重了。”
香炉“哐当”翻倒,楚玉衡攥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。
“怀瑾之意…”
“秋高气爽最宜散心。”白怀瑾将舆图细细卷起,“听闻太仆寺新驯的雪里骢,最合公主眼缘。”
楚玉衡望着他低垂的眉眼,忽然想起去岁围场遇刺时,是这人拼死挡下毒箭。
箭镞离心口仅半寸,昏迷三日仍惦记着核查刺客身份。
“孤这就去求父皇。”他解下腰间蟠龙玉佩塞进白怀瑾手中,“监国之事,还望怀瑾辅佐孤!”
“左相忠君体国,自会殚精竭虑。”白怀瑾将玉佩系回太子腰间,“倒是晋王殿下近日苦读《水经注》,想来对治理黄河颇有心得。”
左相袁绪洛,乃是皇后的生父,晋王的外祖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