烛火在青瓷灯罩里轻轻摇曳,将《秋山问道图》上的飞瀑映得粼粼生光。
桑凌珣举着放大镜凑近卷轴,食指虚点山间茅屋:“道一先生这皴法当真妙极,你瞧这石纹走势。”
白怀瑾躬身站在紫檀画案旁,适时递上镇尺:“确如伯父所言,此处斧劈皴与披麻皴交替使用,倒合了佛家刚柔并济之意。”
这话搔到桑凌珣痒处,他捋着胡须连连点头,又展开另一幅《罗汉渡江图》。
谢钧钰坐在窗边酸枝椅上,看着那两人几乎贴在一起的背影,手中茶盏渐渐凉透。
“小姐差奴婢传话。”翠莺脆生生的嗓音打破僵局,“谢大人明日还要当值,请老爷莫要留客太晚。”
桑凌珣举着画轴的手一顿,转头打量谢钧钰铁青的脸色,突然抚掌大笑:“钧钰啊,知漪待你倒比待我这老父亲还上心。”
谢钧钰闻言心头一喜,眸子一亮,微笑着拱手:“能得伯父教诲原是幸事,只是明日确有要事处理。”
“去吧去吧。”桑凌珣摆摆手,目光又黏回画上,“怀瑾再与我讲讲这幅《达摩面壁图》的题跋。”
白怀瑾余光瞥见谢钧钰攥紧的拳头,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。
他执起银剪拨亮灯芯,暖黄光晕笼住画卷:“这方‘禅心似月’的印鉴,似是前朝慧明法师。”
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,桑知胤第三次咳嗽提醒。
谢钧钰已走到屏风前,忽又折返:“听闻伯父擅楷书,晚辈近日得了一方歙砚,改日送来请您品鉴。”
“可是金星眉纹?”桑凌珣终于舍得抬头,“知漪那丫头总说我书房砚台笨重,正缺方灵巧的。”
“正是金星纹。”谢钧钰瞥见白怀瑾僵住的指尖,语气愈发轻快,“知漪说伯父最爱在砚侧刻铭文,届时还要请您赐教刻刀技法。”
桑凌珣抚掌大笑,腰间玉佩撞在画案上叮当作响。
白怀瑾突然展开手中画卷:“说起刻铭,这幅《十六应真图》的紫檀画匣上,倒刻着段《金刚经》。”
“当真?”桑凌珣像孩童见着糖人般凑过去,“快取来我瞧瞧!”
谢钧钰望着再度黏在一起的两人,指甲掐进掌心。正要拂袖而去,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