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势渐大,戚隆数着更漏盘算时辰,盘算着明日该去哪个庙里求平安符——给白怀瑾和谢钧钰这对冤家,也给夹在中间两头为难的自己。
白怀瑾在此刻终于打破了沉默,面色凝重如冰,语气平静而坚定:“桑知漪,绝无可能成为你的妻子。”
谢钧钰的眉头微微一蹙,目光如剑,直刺白怀瑾,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难道你没有听清楚?”白怀瑾依旧保持着坐姿,眼中闪过一丝挑衅的光芒,直视谢钧钰。
他压抑了一整晚的怒火,如今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。或许这股怒火并非仅源于一夜,而是自从与桑知漪重逢以来,那数月来的情感压抑,终于在这一刻彻底释放。
他的话如重锤击打,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,清晰无比:“我告诉你,桑知漪,她不会嫁给你!她是我的女人!”
“住口!”
青瓷酒盏“当啷”砸在花梨木案几上,愤怒的谢钧钰袖口溅了酒渍。
窗外飘来胡姬的驼铃声,混着白怀瑾冷玉似的嗓音:“八岁那年你爬我家槐树掏鸟窝,摔断腿在我床上躺了半月。”
桑知胤捏着花生米的手顿住。
“十二岁春猎,你射伤英国公家的鹞鹰。”白怀瑾摩挲着盏沿浮纹,“是我顶着家法去赔罪。”烛火将他侧脸映在屏风上,像尊无悲无喜的佛。
谢钧钰喉头滚动。
那些年白怀瑾总穿月白直裰替他收拾烂摊子,如今却着玄色锦袍与他争心上人。
他扯出个笑:“所以成亲那日?”
“她不会穿嫁衣过你谢家的门,因为我会娶她。”白怀瑾截断话头,指尖蘸酒在案上画了道线。酒痕蜿蜒如毒蛇,隔开两人之间最后的情分。
戚隆的冷汗浸透中衣。
他眼见谢钧钰指节捏得发白,突然想起去岁围场,这少年将军一箭射穿三只红狐的眼眶——也是这般神情。
“怀瑾醉了。”桑知胤干笑着打圆场,案底猛踢戚隆。
后者会意,刚要开口,却见白怀瑾将酒盏往地上一掷。
瓷片飞溅,正巧划破谢钧钰手背。
谢钧钰一拳砸向案几,杯盘震得乱跳,“你算什么东西?也配提娶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