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放肆!”镇纸砸在案几上的声响惊飞了窗外麻雀。
白怀瑾盯着砖缝里未扫净的香灰。前世他官至宰相才知晓,太子与熹妃表面疏离,暗地里却结盟多年——一个需要后宫眼线,一个渴求前朝庇护。
这秘密,直到熹妃吞金自尽才被带进棺材。
“若公主殒命,熹妃娘娘当如何?”他声音像浸了冰,“娘娘若倒了,中宫与晋王便可高枕无忧。届时殿下困于前朝,后宫无人照应。”
楚玉衡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帕子上洇开暗红。
白怀瑾记得清楚,这位太子正是因这咳血症,在登基三年后便龙驭宾天。
“你要什么?”咳嗽声止住时,楚玉衡眼底已换了神色。
“请调臣去都察院。”白怀瑾从袖中掏出密折。
前世他花了十年才摸清政敌的软肋,如今这些把柄正安静地躺在洒金宣纸上——扬州盐税贪墨、兵部吃空饷、晋王门客强占民田
楚玉衡翻到第三页时突然笑出声:“难怪你要去都察院。”他指尖点着某行小字,“光这条就够掀了礼部半数官员。”
白怀瑾低头掩住眼底锋芒。
都察院十三道监察御史,正是最利的刀。前世他循规蹈矩走翰林院的路子,这次偏要剑走偏锋。
“臣愿为殿下肃清寰宇。”他说得诚恳,眼前却闪过桑知漪临死前的模样。
前世他扶新帝登基那日,红绸还未从宫门摘下,桑府报丧的白幡已飘到了朱雀大街。
楚玉衡忽然将密折掷还给他:“明日就去都察院报到。”顿了顿又补了句,“孤准你密折专奏之权。”
出东宫时暮色四合,白怀瑾在宫墙夹道里遇见晋王车驾。玄色马车帘隙间,隐约可见晋王正把玩着新得的西域匕首。
前世就是这把匕首,在三年后的秋猎时捅进了楚玉衡的后心。
“白大人笑什么?”随从忽然发问。
白怀瑾摸了摸嘴角,这才惊觉自己在笑。重活一世,他终于看清这些豺狼虎豹的命门。都察院的折子,该从哪位大人开始烧起呢?
拐过永巷时,他忽然驻足。黄昏细雨中,某个似曾相识的纤影正撑着油纸伞往司礼监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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