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怀瑾不答,指尖划过舆图上朱笔圈出的位置。那里有棵百年合欢树,前世每到花期,桑知漪总要捡落花晒干缝香囊。
“二进的宅子住着憋屈。”谢钧钰叼着鱼干含糊道,“我们家还空着东跨院,要不?”
“不必。”白怀瑾合上舆图,“小些清净。”
更深露重时,白怀瑾独坐书房。
案头摆着新誊的房契,永修巷三十二号——与前世分毫不差。
他还记得桑知漪抱着猫儿美珠推开门时的模样,杏色裙裾扫过门槛,惊飞梁间筑巢的燕子。
“这棵合欢树归我。”她当时踮脚扯他玉佩穗子,“你住前院不许碰。”
后来,树冠里藏了她埋的梅子酒,说要等孩儿出生时开封。
可酒坛挖出来那日,灵堂的白幡正被北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更漏滴到子时,谢钧钰翻墙进来时带着满身酒气。
“知漪说永修巷的桂花糕最好吃。”他大剌剌瘫在太师椅上,“明早给我装两匣带走。”
白怀瑾研磨的动作一滞,朱砂溅在宣纸上。
前世每逢休沐,桑知漪总要差小厮往衙门送食盒。最底层永远藏着桂花糕,用油纸包得方正,说是街角阿婆清早现做的。
“那家铺子……”他迟疑着开口,“还开着?”
“你说王婆婆家?”谢钧钰扯松领口,“上月走水烧了半条街,如今在永修巷尾支了个新摊子。”他忽然眯起眼,“你怎么知道那家铺子?”
烛火“啪”地爆开灯花,白怀瑾望着舆图上永修巷的位置,喉间泛起血腥气。
前世走水那日,桑知漪冒着大雨去救王婆婆的孙儿,回来高烧三日,落下见风流泪的毛病。
“听同僚提过。”他淡淡敷衍,指腹摩挲着房契边角。
桑知漪最爱的青瓷鱼缸该摆在东厢窗下,美珠常蹲在那里扑腾水花。
谢钧钰醉眼朦胧地指着房契:“这宅子……”他打了个酒嗝,“风水真不好。”
……
暮色四合时,白怀瑾沿着青石板路踱步。
重生后避开前世种种差错,反倒多出大把空闲。待回过神时,竟已站在秀隆街巷口——前世与桑知漪蜗居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