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翰林院有事。”他当时正系着玉带,余光瞥见铜镜里她骤然黯淡的眸子。
其实那篇祭文错处不在他拟的部分。可新科进士最忌落人口实,他宁愿让她在摩肩接踵的人潮里踮脚张望,也不愿冒险。
“你去忙吧。”她笑着替他整好衣襟,指尖的温度透过锦缎渗进来。
后来他才知道,那日她被人流挤落珠钗,回府时裙摆沾满泥浆。
谢钧钰的笑声刺破回忆:“要在左臂纹朱雀,知漪定要夸我威风!”
白怀瑾握紧茶盏。
前世桑知漪总说“陪伴即是意义”,他却直到她病逝才懂——那年端午她咳着血说想看龙舟,可洛河早已结冰。
“白兄心仪哪家姑娘?”桑知胤突然发问。
戚隆的茶盏“当啷”翻倒,褐色的茶汤在石桌上蜿蜒成溪。
白怀瑾抬眼,正撞见谢钧钰探究的目光。
“与诸位无关。”他撂下茶盏。
桑知胤涨红了脸:“是在下唐突”
“怀瑾就这臭脾气。”谢钧钰笑着打圆场,“去年中秋我偷看他书匣,你们猜藏着什么?”他故意拖长调子,“竟是支并蒂莲簪子!”
戚隆突然剧烈咳嗽,帕子掩住的嘴角抽搐。
那日他亲眼见白怀瑾在大福楼挑簪子,掌柜问要刻什么纹样,白怀瑾盯着桑家马车远去的方向说:“茉莉。”
白怀瑾分明暗恋桑知漪,这是要撬好兄弟谢钧钰墙角的节奏啊!
“时辰不早了。”白怀瑾霍然起身,玄色披风扫落石凳边的芍药。
谢钧钰追到垂花门:“当真不请那位姑娘一起?”
暮色漫过白怀瑾的眉骨:“不必了。”
这话说得含糊,谢钧钰却当他害羞:“龙舟赛后城隍庙有灯市,最宜互诉衷肠。”
“不必。”白怀瑾攥紧袖中簪盒。
檀木匣里躺着那支未送出的茉莉簪,花瓣用银丝掐得极薄,仿佛稍用力就会碎成齑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