铃。
“小姐,燕窝粥煨好了。”翠莺捧着剔红漆盒轻声道。
桑知漪搅动着碗中晶莹的燕窝,忽然问:“你说,人若知道要分别,是该装作不知,还是”
回廊尽头突然传来熟悉的清越嗓音:“自然是要好好道别。”
谢钧钰的玄色劲装染着夜露。
少年翻过墙头时,怀里的油纸包散出桂花香:“东街王婆婆最后一份藕粉糖糕,再晚半刻就被杨小侯爷抢走了。”
桑知漪怔怔望着他袖口磨破的银线云纹。
因着烦绪缠身,她最终还是狠下心将谢钧钰“赶”了出去。
“我下回再来找你。”谢钧钰蹦蹦跳跳地离开,似乎并未发现桑知漪的忧容满面。
铜镜映出少女怔忡的面容。
桑知漪独坐妆奁前,指尖抚过眉间光洁的肌肤。重生月余,倒添了对镜自照的癖好。
二十八岁的记忆犹在眼前——枯瘦如竹的身形,苍白似纸的面色,眉间细纹如同刀刻。而今这副十五岁的躯壳,连指甲盖都泛着珍珠般的光泽。
菱花镜“咔嗒”合上时,窗外正飘来玉兰香。
桑知漪忽然想起遇见白怀瑾的情形。
他的异常举动,他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。
最终让桑知漪得到证实:原来重生的不止她一人。
白怀瑾竟也重生了!
“姑娘!”银钏捧着鎏金手炉进来,“大公子带着蟹粉酥来了。”
桑知胤掀帘时带进几片柳絮,食盒搁在缠枝莲纹案几上:“脸色这般难看,谢家那小子又惹你了?”
“哥哥总爱冤枉人。”桑知漪拈起酥皮,碎屑簌簌落在海棠红裙裾上,她犹豫了一会儿,还是咬着唇开了口:“谢钧钰……将来会去北境么?”
“卫国公府如今有他大哥谢骏、二哥谢博两员虎将,前日高阙大捷的捷报才传回京。”桑知胤斟了盏云雾茶,“除非谢家男丁死绝,否则怎么也轮不到谢钧钰披甲上阵。”
茶汤泛起涟漪,桑知漪盯着浮沉的叶梗。
前世北翟南下该是明年深秋,如今北境正闹旱灾,飞蝗过处赤地千里,谁又能料到蛮族会拼死反扑?
“北翟当真无力南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