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得温和,“且已有婚约在身,哪是你的媳妇?”
“太奶奶说女大三抱金砖!”鹿寒掰着手指头算,“十岁能抱三块金砖带块玉佩!”说罢从腰间拽出块双鱼佩,“您看,这是上回桑姐姐给我擦脸用的帕子包的。”
鹿鼎季望着玉佩上歪歪扭扭的“平安”二字,认出是老夫人手笔。窗外雪光映得他眼前发晕,恍惚看见十年后儿子穿着喜服胡闹的场景。
“阿爹。”鹿寒突然扒着案沿凑近,“您说我去给桑姐姐当账房先生怎么样?昨日背的《九章算术》我都记熟了!”
回答他的是父亲突然的咳嗽声。
鹿鼎季掩唇盯着宣纸上晕开的墨点,终于明白为何那日桑知漪走得那样急。他伸手拎起儿子后领,像拎只不安分的猫崽:“明日开始,每日多临三页字帖。”
“为什么?!”
“练字静心。”鹿鼎季瞥见儿子袖口沾的糖渍,又添了句,“再抄十遍《礼记·曲礼》。”
“你怕我喜欢桑知漪那丫头,要娶她进门?”鹿鼎季冷不丁开口,惊得鹿寒猛地睁眼,睫毛簌簌抖着就是不敢看父亲。
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:“不是。”
檀香在博山炉里袅袅散开,鹿鼎季望着儿子绷紧的下颌叹了口气。这孩子心思也太灵透了,连试探人都这般不动声色,方才要不是自己多留了个心眼,险些就要被这团雪玉似的小人儿糊弄过去。
“你既这般中意桑小姐,若她做了你母亲,不就能日日见着了?”他故意逗弄道。
“不要!”鹿寒急得跳起来,眼眶里霎时蓄满水光:“我有亲娘,她只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!”他攥着衣袖抹眼泪,指节都泛了白:“戏文里都唱,有了后娘就有后爹,阿爹会不疼寒儿了……”
鹿鼎季怔了怔,这才发现案几上还摊着新买的《狸猫换太子》话本。
他蹲下身给儿子拭泪,软缎帕子浸透了咸涩:“谁教你的这些浑话?”
“前日跟谢家小厮去茶馆听书。”鹿寒抽抽搭搭地往父亲怀里钻,声音闷在锦袍里:“阿爹不许笑我,我、我当真害怕。”
“好好好,不娶便是。”鹿鼎季拍着儿子单薄的脊背,忽觉袍角被揪得更紧。
“当真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