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——可转念想起,前些日子确实收到过她托人送来的信笺。
那时他正与谢钧钰打得不可开交,竟把这事忘了个干净。
“听闻表哥高升,原该一早来道贺的。”徐雯琴声音里还带着哽咽,偏要挤出个笑,“谁知竟在这里遇上。”
白怀瑾目光扫过她发间新制的点翠簪。这巷子挨着西市牲畜棚,空气中还飘着马粪味,哪里是官家小姐该来的地方。
他不动声色地往道旁让了半步:“徐姑娘这是往何处去?”
“屋里闷得慌,出来透口气。”徐雯琴绞着帕子的手指节发白,忽然睁圆了杏眼:“表哥的脸怎么了?”
她身子往前倾,马车跟着晃了晃,“可是遇着歹人?”
白怀瑾抬手蹭过结痂的嘴角。前夜与谢钧钰打的那场,两人都没留情面手。此刻被徐雯琴盯着伤处,倒像被火苗燎着似的。
“衙门里磕碰罢了。”他催马欲行,忽听得身后细碎的环佩响动。
徐雯琴竟扶着车辕要下来,石榴裙摆扫过沾着泥点的车轱辘。
“前日给表哥送信,才知你搬了宅子。”她仰着脸,泪珠悬在腮边欲坠未坠,“如今住在何处?我也好……”话没说完先红了耳尖,像是被自己的唐突吓着了。
白怀瑾望着她发顶的攒珠簪。前世母亲过世前,确实说过徐家表妹最是温顺可人。
可如今再听这声“表哥”,只觉得满京城蝉鸣都灌进了耳朵里。
“新宅离衙署近,方便当差。”他手腕一抖,马儿嘚嘚往前踱了两步,“徐姑娘若无事,还是早些回府。”
徐雯琴扶着丫鬟的手晃了晃。暮色里看不清她神色,只听哽咽声又重了几分:“表哥如今连住处都不肯说,可是恼了我?”她忽而抬手拔簪,青丝散落半肩。
“徐姑娘!”白怀瑾猛地勒马。
马儿嘶鸣声惊飞檐下麻雀,徐雯琴踉跄着跌坐回车辕,发间步摇缠住了帘钩。
两人隔着飞扬的尘土对视。白怀瑾忽然想起,前世徐雯琴进府小住时,最爱往桑知漪院里送糕点。
那些掺着杏仁粉的酥饼,知漪不知吃了多少块。
白怀瑾目前居住的宅院,是他与前桑知漪共筑的爱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