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流出梅子酱,酸甜沁人。
她每样尝过两三匙便搁下银匙,谢钧钰极自然地端起她剩的半碗冷元子,仰头饮尽。
白怀瑾盯着碗沿残留的胭脂印,喉间发紧。
前世桑知漪总将咬过一口的酥饼往他嘴边送,他嫌甜腻,她便眨着水杏眼说:“你替我吃嘛,我看着你吃比自己吃还欢喜。”
那时他笑她孩子气,却总拗不过那汪春水似的眸子。
如今看着谢钧钰唇边沾着她留下的冰渣,才知同饮一碗原是这般亲密。
“怀瑾兄?”桑知胤举着酒壶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白怀瑾猛然回神,见戚隆正往他杯中斟酒,刚要推辞,对面谢钧钰已开口:“今日不便饮酒。”
戚隆奇道:“中秋佳节怎能无酒?”
话音未落瞥见谢钧钰望向桑知漪的眼神,顿时了然——上回谢钧钰这小子吃了酒去找桑姑娘,被嫌弃得连人带披风扔出院子,这事早传遍京城了。
跑堂端着松鼠鳜鱼进来时,桑知漪正用银签戳着水晶皂儿玩。
谢钧钰将热腾腾的蟹粉狮子头换到她跟前:“凉食伤身,略尝些热菜。”说着夹起块醋鱼,仔细剔了刺放进她碗里。
白怀瑾攥紧竹筷。
前世成亲多年,桑知漪总这般照料他饮食。他风寒时要吃枇杷露煨的粥,她便守在灶前两个时辰;他嫌鲈鱼腥气,她变着法用菊花瓣去蒸。
如今这些细致,倒全落在旁人身上。还要鼓着眼,看二人你侬我侬,秀恩爱。
“听说金山寺要办重阳法会?”桑知胤突然问道。
谢钧钰点头:“住持邀我抄经供奉,正想同知漪商量。”
“我要去!”桑知漪眼睛一亮,“上回你说带我看舍利塔,结果被方丈拦着不让进。”
谢钧钰笑着给她舀汤:“这次定让你瞧个够,只是塔高九层。”
“我能爬!”桑知漪急急打断,指尖沾了汤水也不顾,“上元节我们登钟鼓楼,我可没喊累。”
白怀瑾盯着她指尖水痕,想起去年上元她提着兔子灯跟在自己身后,琉璃灯罩上映着漫天烟火。
那时她说要登高看月亮,他嫌人多推说改日,后来便再没机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