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国公府门前青石阶被马蹄磨得锃亮,朱漆大门上寿字纹铜钉映着朝阳。
柳氏扶着桑知漪的手下车时,正撞见三辆金顶马车错身而过,车帘缝隙里露出半截绣金线的官服袖子。
“熹妃娘娘赏的寿山石盆景,昨儿半夜才送到。”引路的婆子边走边比划,“足有半人高呢!”
桑知漪垂眸数着鹅卵石小径上的纹路。
前世老太君寿宴的盛况犹在眼前——那时她刚嫁入白府,随白怀瑾来贺寿时,正厅里堆着的寿礼险些要漫到门槛外。
可不过两月光景,熹妃突发急症薨逝,定国公府门前的铜钉都蒙了层灰。
正厅里檀香缭绕,老太君端坐紫檀雕花椅,额间嵌着鸽血石抹额。
桑知漪行完大礼抬头时,正对上老人浑浊眼底闪过的精光。
“好个灵秀的姑娘。”郝氏攥着桑知漪的手不肯放,腕间翡翠镯子硌得人生疼,“瞧瞧这通身的气派,倒像是菩萨座下的玉女。”
柳氏用帕子掩住翘起的嘴角:“夫人快别夸了,这丫头不过是多识得几个字罢了。”
桑知漪适时露出得体的笑。
前世十年相国夫人的历练,让她连睫毛垂落的弧度都恰到好处。
鹤嘴香炉腾起的青烟里,她瞥见郝氏身后屏风处闪过半片玄色衣角——定是那位与白怀瑾年岁相当的小公子在偷看。
“可许了人家?”郝氏话锋一转,拇指在桑知漪虎口处轻轻摩挲。
柳氏正要接话,桑知漪已温声应道:“回夫人话,家中长兄尚未娶亲。”
她指尖在郝氏掌心轻轻一划,对方立即会意——这是拿“兄未婚妹不嫁”的礼数当挡箭牌呢。
郝氏讪笑着松开手,转去夸柳氏新裁的云锦褙子。
桑知漪趁机退到窗边,看着廊下捧着红漆食盒穿梭的丫鬟们。
花厅外传来环佩叮当,长泰侯夫人带着魏墨茵进来。
“西市新开了家波斯胡商。”桑知漪借着斟茶凑近魏墨茵耳畔,“听说他们带来的龙脑香,比内务府的贡品还清冽三分呢。”
魏墨茵的茶盏停在唇边,护甲在盏沿敲出轻响。她如今掌着长泰侯府的中馈,自然听得出这话里的商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