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说得平稳,喉间却发紧。
他想起昨日特意问过大姐,女儿家骑马最怕磨破腿根,连夜让绣娘缝了软垫。
桑知漪抚着麂皮手套上银线绣的缠枝纹,忽然歪头道:“谢家哥哥这般体贴,往后新妇定是掉进蜜罐里。”她故意咬重“哥哥”二字,眼见对方从脖颈红到耳根。
谢钧钰攥着缰绳的手背青筋微凸。
他想起父亲书房那幅《塞外牧马图》,此刻倒盼着能做画中策马少年,载着身后娇娥踏碎满城飞花。
暮春的日头透过云层洒在马场,桑知漪攥着缰绳的手指节发白。
照夜白忽然昂首嘶鸣,她腰间荷包上的流苏随着颠簸乱晃,整个人似断线纸鸢般向后仰去。
谢钧钰箭步上前攥住缰绳,玄色衣袂卷起疾风。
马鞍相撞的瞬间,他臂弯堪堪托住少女纤腰——昨日新换的缠枝莲纹护腕硌在她鹅黄束腰上,压出几道浅浅的褶痕。
“抓紧!”温热气息拂过桑知漪耳畔,惊得她颈后碎发轻颤。
谢钧钰双腿猛夹马腹,照夜白前蹄腾空激起尘土,堪堪在围栏前刹住。
桑知漪后知后觉地喘着气,鬓边珍珠步摇勾住男子襟前银线绣的云纹。她欲转头道谢,却发觉谢钧钰的手仍箍在腰间,掌心温度透过轻纱襦裙渗入肌肤。
“可有伤着?”谢钧钰倏地收手,指节不慎蹭过她腰间禁步玉环,泠泠清响惊飞了歇在草料堆上的云雀。
桑知漪望着他袖口沾着的草屑,忽然伸出戴着麂皮手套的右手:“先生该罚我。”
阳光漏过她指缝,在谢钧钰玄色劲装上投下斑驳光影。
谢钧钰望着眼前晃动的指尖,“啪”地轻响,他鬼使神差地拍了下那手套。
麂皮柔腻的触感顺着掌心窜上后颈,激得他慌忙背过手去:“明日再练。”
凉亭石桌上早已备好冰镇酸梅汤,桑知漪捧着青瓷碗小口啜饮,二人相对而坐,促膝长谈。
谢钧钰望着她唇上沾着的水光,忽然发觉自己竟能将《齐民要术》里枯燥的农桑经讲得妙趣横生——而她,甚至知晓西域马种与中原马配种的关窍。
日影西斜时,侍女捧着鎏金铜漏来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