省纪委的黑色考斯特在午夜时分碾过水洼,车灯划破雨幕时,陆明川正站在县政府门口。叶文澜的风衣下摆沾满泥点,她快步握住陆明川的手,掌心的老茧硌得他发疼——那是多年一线办案留下的印记。
“青岚文旅的资金链穿透七层空壳公司,”她压低声音,往他手里塞了张纸条,“最终指向省交通厅原厅长郑明山控制的‘明远投资’。三个月前郑明山调任省政协,却在青石县生态林地项目上留了后手。”
纸条上“生态林地”四个字刺得陆明川太阳穴突突直跳。他想起上周在设计院看到的规划图:那片覆盖着百年古茶树的山林,被红线标成了“文旅度假区核心区”。林雪曾趴在他办公桌上,用彩铅在图纸角落画满采茶女的剪影:“这里的云雾茶曾救过整个村子的命。”
纪委会议室里,投影仪亮如白昼。王建军的审讯录像在屏幕上闪烁,这个中年会计正对着镜头发抖:“每笔转账都要周县长签字,他说说郑厅长的项目是‘政治任务’,还说陆县长年轻不懂规矩”画面突然被切换,周广林的诊疗记录出现在文档里——所谓的“胃出血”,不过是县医院某位副院长开具的假证明。
凌晨五点,陆明川的手机在震动中滑向桌沿。母亲的来电显示让他心头一紧,接通后却传来邻居张伯的气喘吁吁:“明川啊,你家茶园后半夜有人泼汽油,好在消防队来得及时,你娘受了惊吓,现在镇卫生所躺着呢!”
他猛地站起来,木椅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。林雪不知何时站在门口,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恐吓信——牛皮纸袋上印着“查账必遭天谴”,信封里是半张焚烧过的茶田照片,焦痕里隐约可见“郑”字签名。
“我送你去茶山村。”林雪的声音异常冷静,帆布包里露出半截测绘仪,“刚才陈阿婆给我打电话,说看见村口停着辆无牌面包车,车灯照到了‘明远投资’的logo。”
越野车在山路上打滑时,陆明川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。母亲背着竹篓摔下陡坡,他抱着摔碎的搪瓷茶缸在雨里狂奔,裤脚沾满的泥点,和此刻车窗外飞溅的泥浆一模一样。不同的是,当年他只能跪在村医门前磕头,如今副驾驶位上的女孩,正用卫星定位系统锁定可疑车辆的轨迹。
茶田边缘的警戒线内,焦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