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冲刷着长江防汛指挥部的玻璃窗,雷宜雨指尖的钢笔在钢铁期货合约上洇开一片墨迹。桌上摊开的防汛简报被雨水打湿,模糊了周氏集团那批“特种钢材“的到港日期。
“雷总,武钢三号高炉的检修记录找到了。“程砚舟推门进来,呢子大衣下摆滴着水,怀里牛皮纸袋散发出档案室特有的霉味,“周家报给港交所的出口量,比实际多出两万吨。“
雷宜雨用钢笔尾端挑开纸袋,1994年的生产台账上赫然留着朱红色的批注——那是武钢老厂长在国债期货风波时教他的标记方式。窗外闪电划过,照亮表格末尾被反复涂改的炉号。
“让杜青山去码头。“他突然撕下合约一角,就着雨水贴在窗玻璃上,“查那艘挂着利比里亚国旗的货轮底舱。“
汉口码头三号泊位的探照灯在雨幕中晕开昏黄的光晕。杜青山蹲在龙门吊操作室里,扳手卡住生锈的齿轮。透过结了水汽的玻璃,能看见周家的马仔正在货轮舷梯旁抽烟,烟头明灭间露出腰间的镀金钥匙——和江城粮油运油车上的一模一样。
“底舱有夹层。“姜敏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,混着电流杂音,“刚才卸货时,b区钢板回声不对。“她伪装成理货员的白衬衫已经湿透,安全帽下露出半截耳机线,正循环播放防汛指挥部录制的浪涛声。
杜青山扳下操纵杆,龙门吊的钢索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周家马仔警觉地抬头时,暴雨中传来防汛警报的长鸣——这是他们1992年做空延中实业用过的调虎离山计。
货轮底舱的霉味里混着机油的刺鼻气息。姜敏用防汛手电筒照向角落的“特种钢材“,光束下那些闪着冷光的金属锭表面,细密的气孔像极了武钢不合格的二级品。她掏出楚风堂的辣椒酱罐头,倒出藏在辣油里的显影剂,液体流过钢锭时立刻显现出“wis-1994-07“的模糊字样。
“果然掺了废钢。“她对着袖扣话筒低语,同时用指甲刮下样本藏进防汛徽章夹层。头顶突然传来脚步声,她迅速拧开消防栓,让喷涌的水流冲走地面痕迹。
长江实业的地下室里,林秋白正将钢厂数据录入那台1995年组装的386电脑。屏幕蓝光映着她手里的搪瓷缸,茶水上浮着两片辣椒籽——这是雷宜雨教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