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城的雨停了,但金融大厦十七层的空气里仍凝着一层湿冷。雷宜雨站在窗前,指节轻叩着那份央行问询函的复印件,纸页边缘被捻得微微卷起。三天前的听证会像一场哑谜,双方亮出的牌面下藏着更深的局。股权凭证的复印件留在了会议桌上,但他清楚,某些人拿到的不只是几张纸——那是打开旧时光的钥匙,锈迹斑斑,却足够割破精心编织的谎言。
苏晚晴推门进来,手里捏着一沓泛黄的档案。“1991年7月15日的防汛物资调拨单,”她将文件铺在桌上,指尖点住承运单位一栏,“江城速运。”纸张上的钢笔字迹已经晕开,但“特种钢材”四个字仍清晰可辨,旁边用红笔补了一行小字:“实际到港数量多17吨,7月18日运回青山码头b区。”
雷宜雨忽然笑了。他转身从书柜抽出一本旧年鉴,翻到1991年7月。“暴雨红色预警,汉口站水位超警戒线12米……”他低声念着,手指在气象数据表上划出一道线,“防汛指挥部那几天应该忙得脚不沾地,谁有闲心盯着多出来的‘钢材’往返运输?”
老吴蹲在档案室角落的保险柜前,正用紫外灯扫描一张1958年的老照片。灯光下,货轮船身上的“327”编号浮出一圈淡绿色的荧光,照片背面的钢笔字洇出更多内容:“……钥匙在信托,但锁孔对着长江。”他刚想喊雷宜雨,却听见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青山码头的黄昏像一块生锈的铁板。当年搬运工老陈头蹲在废弃的吊车轨道旁,手里攥着半瓶白酒。“沙袋?”他嗤笑一声,酒气混着江风喷出来,“那玩意儿拎起来叮当响,工头说是加了防浪的铁砂——骗鬼呢!老子扛过真沙袋,哪有这么压手?”他抹了把胡子上的酒沫,压低声音,“卸完货那天,每人发了三个月工资,说是‘防汛补助’。第二天就听说b区仓库漏雨,泡烂了一批‘重要物资’……”
雷宜雨递过去一支烟,老陈头却盯着他身后的苏晚晴看了几秒,突然哆嗦了一下。“那姑娘……长得真像当年来查账的女干部。”他嘟囔着,“穿蓝制服,左耳垂有颗铜钉,说话带东北腔。”
苏晚晴猛地攥紧了手中的检测报告。她耳垂上的确有一颗祖传的铜钉——那是外婆留下的嫁妆。
武钢退休工程师赵工的客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