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口港,长江718货轮的螺旋桨搅动着浑浊的江水,船尾拖出一条泛着油光的航迹。雷宜雨站在甲板上,指尖摩挲着一枚锈迹斑驳的锚链环——这是周瘸子船队被扣押后留下的唯一实物证据,铁锈的剥落方式暴露了它的真实年龄:不是1989年出厂的正品,而是用武钢废料回炉翻新的劣质货。
“航运局的批文下来了。”苏晚晴的白大褂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,递来的《长江日报》边角处,有人用红笔圈出了新颁布的《内河船舶安全条例》第17条——禁止私自改装压载舱。
雷宜雨将锚链环举向阳光,锈蚀的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粉末——这是掺了钒钛矿渣的防锈涂层,遇水会缓慢释放磁性干扰。他轻轻一捏,铁屑簌簌落下,在甲板上组成模糊的“327”字样。
武汉港务局档案室,小王踮脚抽出1987年的船舶登记簿,泛黄的纸页上“周氏航运”的钢印已经褪色。钢笔尖悬在“载重吨位”栏上方,墨水滴落的瞬间,他发现一个微妙的篡改痕迹——数字“800”的最后一个零,墨迹比前两个更浅。
“他们的船吃水不对。”档案员突然指向某页照片,生锈的船舷上留着几道不自然的刮痕,“这是超载时蹭到浅滩的痕迹,但记录里从没罚过款。”
雷宜雨用指甲刮过照片边缘,指尖沾上蓝色粉末——长江航道局专用的显影剂,遇热会变色。他掏出打火机在背面一晃,原本空白的江面突然浮现出几艘驳船的轮廓,船身都用帆布盖着方形设备。
长江水文监测站,老式水文仪的铜质旋钮已经氧化发黑,雷宜雨转动时,齿轮发出滞涩的摩擦声。记录仪上的1991年汛期曲线中,7月15日的潮位线被红铅笔描粗——恰是前世周瘸子走私进口电器的关键日期。
“周瘸子改过水文数据。”老吴用防汛匕首撬开仪器底板,齿轮组里卡着半张浸透的运单,边缘针孔组成“海关放行”的摩司电码。
江心锚地,夕阳将718货轮的阴影投在江面,轮廓与岸边废弃的龙门吊形成完美镜像。雷宜雨解开防汛沙袋,倒出的不是黄沙,而是混着铁屑的《船舶工程学报》——1989年某期被撕去的第9页,记载着压载舱容积的篡改公式。
当最后一缕阳光掠过螺旋桨,生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