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汉信托的青铜门把手在雷宜雨掌心泛着寒意,门轴转动时发出年久失修的呻吟。营业厅地面铺着1986年产的防滑地砖,砖缝里渗出的不是灰尘,而是褐红色的铁锈——来自楼上档案室渗水的保险柜。
\"验资组十点到。\"老吴用鞋尖拨开地上一截烧焦的保险丝,铜丝断口处凝结着蓝绿色结晶,\"周瘸子把防汛指挥部的铅封焊在账本柜上了。\"
会计室弥漫着霉味与油墨的混合气息。苏晚晴的白大褂扫过凭证柜,柜门突然自动滑开,露出里面被老鼠啃噬过的账册。残页边缘的齿痕间,1989年武钢债券的兑付记录若隐若现。
雷宜雨抽出钢笔轻挑账页,纸浆里嵌着的金属纤维突然立起,在阳光下排列成微型k线图。钢笔尖划过某处空白时,墨迹突然被吸收,浮现出三组相互抵消的假账分录。
\"不是做账。\"苏晚晴用镊子夹起纸屑,\"是蚀刻——他们用武钢酸洗车间的废液处理过纸张。\"
走廊尽头传来算盘珠的噼啪声。会议室门开时,五双皮鞋同时后撤半步——深棕色牛皮鞋属于央行特派员,鞋跟磨损程度显示常年往返京沪;两双崭新三接头是会计事务所的年轻人;最里侧那双千层底布鞋边缘沾着防汛沙袋的麻纤维。
\"验资提前了?\"雷宜雨将防汛工程验收单铺在会议桌上,纸张遇热显现出武汉信托真实的资产负债表。特派员的镀金打火机\"咔嗒\"合拢,火石轮擦出的火星在账面上烧出个焦痕,恰好圈住\"同业拆借\"科目下12亿的窟窿。
穿布鞋的老者突然咳嗽,搪瓷缸里的液体晃出来,在账册上蚀出蜿蜒的沟壑。液体流经处,墨迹重组为周氏控股的船队编号——那些运载\"防汛沙袋\"的驳船,实为移动的资金拆借平台。
\"牌照年审需要实缴资本证明。\"会计组长推了推金丝眼镜,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瞥向保险柜的余光。雷宜雨注意到他袖扣内侧刻着瑞士机芯编号——与武汉信托金库的进口挂钟同批次。
窗外传来货轮汽笛。718轮正在江心掉头,甲板上滚落的沙袋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。老吴突然踹开备用电源柜,震落的防汛嘉奖令后露出夹层——整面墙的国债现券用糨糊粘成壁纸,最外层贴着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