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汉信托的铜牌在暴雨中泛着青灰色的光。雷宜雨站在台阶上,公文包里的审计报告正透过皮革散发出油墨味——那是连夜用武钢后勤处油印机赶制的三十份不同版本。
“逾期贷款清单有问题。“苏晚晴的白大褂下摆扫过积水的台阶,她手里捏着的银行对账单边缘已经起了毛边,“第三页的铅笔底纹是反的。“
雷宜雨用拇指捻开文件袋封口。防汛指挥部特批的牛皮纸袋内侧,用钢笔写着几组数字——这是老吴从信托公司保洁员那里买来的碎纸机残片拼出的贷款编号,笔迹与正式档案有03毫米的偏移量。
大厅里的霉味混着打印机臭氧。信贷部主任的皮鞋在地毯上蹭出两道泥痕,他递来的茶杯垫着《金融时报》,头版“信托业整顿“的标题被刻意折在外侧。
“我们按规计提了坏账准备。“主任的食指在杯沿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——武汉信托内部通报风险的暗号。
雷宜雨端起茶杯时,杯底粘着的便签纸被水汽晕开,显现出武钢废钢渣的质检编号。这是上周防汛沙袋订单的质检凭证,现在成了信托公司虚构贸易背景的关键证据。
“我需要看g3保险柜。“他突然放下茶杯,陶瓷碰撞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。这个编号只在信托公司火灾应急预案里出现过,是存放真实账本的密室。
信贷部主任的瞳孔收缩了05秒。这个从人民银行空降的老信贷,领带夹上还别着五道口学院的校徽,此刻正微微颤动。
“防汛物资抵押品在哪?“苏晚晴突然插话。她的钢笔尖点在审计报告某处,墨水在潮湿纸上洇出放射状纹路——恰好覆盖住被篡改的库存数量。
电梯下到地下三层时,钢缆发出不自然的摩擦声。老吴在消防通道里比划着:信托公司用备用电梯运钞,导致配重块磨损超标07厘米。
g3保险柜的转盘锁有被乙炔切割的痕迹。雷宜雨输入的组合不是密码,而是武钢高炉大修日期——这个数字被刻在信贷部主任的钢笔内芯里,上周酒醉时被老吴调包看到了。
“少了三本。“苏晚晴快速翻动账册,纸张在空气中掀起微型旋风。她突然停下,指甲在某页右下角刮出淡蓝色的纤维——武汉信托特制复写纸留下的防伪标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