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正街的清晨被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声惊醒。
雷宜雨蹲在仓库门口,指尖捻着一份被汗水浸湿的招标文件,纸张边缘已经卷起了毛边。晨光斜斜地照在“武钢废钢渣处理项目”几个大字上,映出底下被人用指甲掐出的凹痕。
“雷哥,这标书真没问题?”大建一脚踢开脚边的麻袋,里头哗啦啦倒出一堆废铁渣,“周瘸子的人昨晚在招标办门口转悠到半夜,我瞅着不对劲!”
彩凤的算盘珠子“啪嗒”卡在梁上,账本最新一页的“投标保证金”栏画着刺眼的红圈。她咬着钢笔帽抬头:“财务科刚来电话,说咱们的银行保函被人动了手脚,要是今天递不进去……”
雷宜雨没吭声,弯腰从痰盂底抽出一张泛黄的《武钢废料成分分析表》,红笔圈出了“钒钛含量08”的数据。他眯了眯眼,目光扫向仓库深处——那里堆着十几麻袋从江滩防汛墙挖出来的钢渣样本,黑黢黢的颗粒里偶尔闪过几点金属光泽。
“不是标书。”他突然开口,痰盂“铛”地倒扣在地上,滚出一枚生锈的化验室钥匙,“是鱼饵。”
武钢招标大厅的吊扇吱呀转着,空气里飘着油墨和汗臭的混合味。
评审席上的秃顶专家推了推眼镜,手里的标书“哗啦”翻到技术方案页:“雷氏商行,你们的废渣处理工艺写着‘物理分拣’,这不符合武钢的环保要求……”
台下顿时响起几声嗤笑。周瘸子翘着二郎腿,金牙在日光灯下闪着得意:“雷老板,这年头谁还用手挑废铁?咱们的德国磁选机报价才三百万,您这土法子……”
雷宜雨没接话,弯腰从痰盂里倒出一沓照片——全是防汛墙里嵌着的钢渣混凝土块,断面上的金属颗粒清晰可见。他忽然抡起铁锤砸向讲台——“砰!”
碎石飞溅中,一块钢渣“当啷”滚到评审席前。
“物理分拣?”雷宜雨用镊子夹起渣块,在投影仪下缓缓转动。放大二十倍的屏幕上,灰黑色颗粒里突然折射出七彩光斑,“武钢的‘废渣’,搁苏联叫战略物资。”
满场哗然。
秃顶专家猛地抢过渣块,指甲狠狠刮过表面。一道银亮纹路浮现出来,像刀切豆腐般丝滑。
“这……这不可能!”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