汉正街的清晨被一阵刺耳的金属切割声撕裂。
雷宜雨蹲在仓库角落,指尖捻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齿轮,齿尖磨损得参差不齐,像是被砂轮硬生生啃过。晨光透过仓库顶棚的破洞,在水泥地上投下一道斜斜的光柱,灰尘在光束里翻滚,像极了武钢高炉旁飘散的铁屑。
“雷哥,这玩意儿真能改?苏联人这机床都停产二十年了,连个说明书都没有,咱们咋搞?”
”大建一脚踹开挡路的废铁堆,手里攥着半截断裂的传动轴“
彩凤的算盘珠子“啪嗒”卡在梁上,账本最新一页的“设备维修”栏画着刺眼的红圈。她咬着钢笔帽抬头:“周瘸子的人放话了,说咱们要是能把这堆废铁改出摩托车发动机,他们当场把汉正街的铺面全送咱们!”
雷宜雨没吭声,弯腰从痰盂底抽出一张泛黄的《苏联机械制造手册》,红笔圈出了“立式车床齿轮组参数”一栏。他眯了眯眼,目光扫向仓库深处——那台被拆得七零八落的苏联机床,主轴箱上还残留着西里尔字母的铭牌,漆面剥落处露出暗红色的防锈底漆。
“不是改。”他突然开口,痰盂“铛”地倒扣在地上,滚出来的不是钢渣,而是一枚武钢自产的锰钢齿轮,“是重生。”
武汉钢铁厂的废料场堆满了轧钢车间淘汰的边角料,铁锈混合着机油味呛得人直咳嗽。老吴——武钢退休八级钳工,蹲在一堆报废齿轮前,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齿面,突然“啧”了一声。
“雷小子,你这苏联机床的齿轮模数是5,咱们武钢的标准是45。”他捡起半块齿轮在机床主轴比划了下,摇头,“硬装上去,转不了三圈就得崩。”
雷宜雨没接话,弯腰从痰盂底抽出一张《武钢技术革新简报》,红笔圈出了某段小字——“1988年实验批次:高锰钢齿轮抗疲劳强度提升37”。他忽然笑了,指节在痰盂上敲出一串金属颤音。
“吴师傅,您当年在援建项目里改过东德机床吧?”
老吴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汉正街23号仓库的后院支起三口油锅,哑巴张正往沸腾的机油里扔齿轮,青白色的淬火烟混着钢渣粉,在院里腾起一片呛人的雾。苏晚晴戴着劳保镜,手里的游标卡尺量过最后一个齿槽,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