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宜雨站在武钢地磅房的铁皮棚下,指尖轻轻拨弄着桌上那本泛黄的记录簿。纸页边缘已经卷曲,墨迹晕染,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被反复涂改的数字——原本的“325吨”被人用褪色墨水划去,改成了“287吨”,笔迹潦草,像是匆忙间留下的破绽。
“雷哥,这玩意儿能看出啥?”大建蹲在一旁,手里攥着半截粉笔,在地面上胡乱划拉着,“废钢渣又不是金子,少个几吨有啥大不了的?”
雷宜雨没回答,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运输单,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同一批次的废渣重量——“0327批次,武钢三号高炉废渣,净重325吨”。他指尖在数字上轻轻一划,目光扫向地磅房外那几辆刚卸完货的卡车,轮胎上还沾着新鲜的泥痕。
“老吴,查查这几辆车的载重记录。”
老吴叼着烟,眯眼打量着卡车轮胎的压痕,突然啐了一口:“雷哥,不对劲——这车胎吃重比记录上深多了,至少多装了五吨!”
——三天前,他们刚刚从武钢招标会上拿下0327废渣的处置权,但雷宜雨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。刘振业虽然栽了,可武钢内部的黑手未必只有他一个。这批废渣的运输记录被人动了手脚,说明还有人惦记着里面的钒钛合金。
林维生推了推眼镜,从包里掏出一本《冶金工业统计手册》,翻到“废钢渣密度测算”那一页:“按标准废渣密度计算,325吨的体积应该能装满四辆解放卡车,可这批货只用了三辆。”
苏晚晴的钢笔在账本上快速计算着:“如果每批次少算38吨,一年下来,武钢至少流失500吨特种废渣——按红港汉斯的收购价,就是上百万外汇券的漏洞。”
雷宜雨冷笑一声,合上记录簿:“走,去废料场看看。”
武钢废料场的角落里,0327批次的废渣堆得像座小山,但雷宜雨的目光却锁定在旁边那几辆空载的卡车上——车斗底部残留的钢渣明显比记录上的多,而更可疑的是,轮胎的磨损痕迹显示它们近期跑过长途,根本不是只在厂区内周转。
“雷哥,这车去过黄陂。”老吴蹲下身,从轮胎缝里抠出一小块红土,“黄陂那边可没钢厂,只有……”
“乡镇炼铁厂。”雷宜雨接过话,眼神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