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介玄那番涕泪交加的“戴罪立功”之言,却让御书房内的气氛更加沉重的。
他伏在地上,身体因恐惧与一丝卑微的希冀而微微颤抖,大气也不敢喘一口,生怕自己刚刚那孤注一掷的表态,有哪一个字触怒了龙颜,或是……未能打动眼前这个决定他生死的皇帝。
钟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,几乎难以察觉,却让跪伏在地的卢介玄心中一凛。
“卢大人,”钟懿的声音依旧清朗,却带着一种拨弄世事的从容,“既然你有此决心,那不妨说说,你这‘第一功’,打算如何立?”
这老狐狸,刚才那番哭喊倒也算情真意切,只是这‘戴罪立功’,怕是还藏着不少自己的小算盘。
卢介玄闻言,如蒙大赦,连忙抬起那张布满冷汗与污痕的脸,声音因急切而更显嘶哑。
“回……回禀钟大人!罪臣的拙荆,乃是京城赵氏之女。如今赵家主事的,正是罪臣的妻兄,现任太府寺少卿赵秉辉!”
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,急促地补充。
“罪臣此番身陷囹圄,赵家那边,尤其是赵秉辉,定然已经得了消息。他为人谨慎,却也重亲情,必然会设法打探。只要赵家一有异动,那些平日里与罪臣,与赵家有所牵扯的……自然会闻风而动,彼此猜忌!”
钟懿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,转向御座之上的皇帝,躬身道:“陛下,卢大人此言,倒有几分道理。蛇打七寸,擒贼擒王。从其最亲近、最易引起连锁反应之处入手,或可更快搅动这潭死水。”
皇帝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卢介玄身上停留了一瞬,随即转向钟懿,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。
“准了。卢介玄,朕只给你三日时间。事成,你卢氏一门,或可留一线生机。若是不成……”
那未尽之语,比任何酷刑都更令卢介玄胆寒。
卢介玄心中一片冰凉,冷汗瞬间湿透了囚衣,却只能将头磕得更响:“罪臣……罪臣遵旨!罪臣定不负陛下所望!”
三日!仅仅三日!这是要将老夫往死路上逼啊!
罢了!三日就三日!有三天时间,总比立刻人头落地强!
只要能与外界搭上线,便还有转圜的余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