塬坡的露水还凝在枣叶尖,老槐树下已挤满了人。秀兰展开皱巴巴的加急文件,纸页边缘被手指捏出深深的褶皱,文件上印着的外文商标,与陈家洼陶罐底部的刻纹极为相似。\"这明摆着是偷咱的心血!\" 赵大姐气得直拍石桌,震得粗陶碗里的凉茶溅出星星点点。李虎握紧刻刀,刀刃在掌心划出红痕:\"当年对付仿冒作坊的法子,还能再用!\"
建军背着竹篓从枣林钻出来,竹篓里的《土脉经》下压着张泛黄的旧报纸。\"早年间,\" 老人磕了磕旱烟袋,\"陈家祖辈就为商标的事儿和外乡人打过官司。\" 他展开报纸,褪色的铅字记载着民国年间一场陶器商号之争,末尾处用红笔圈着句话:\"真金不怕火炼,好陶自有土魂。\" 小吴突然指着远处的山路:\"快看!有辆黑色轿车往村里来了!\"
轿车停在晒谷场,下来几个穿西装的人。为首的中年男人递上名片,金丝眼镜在阳光下泛着冷光:\"我是代理那家境外商标的律师,希望陈家洼能停止使用相似标识。\" 李梅冲上前,蓝布围裙上还沾着和面的面粉:\"你们抢注商标还有理了?这些纹样是我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!\" 律师却慢条斯理地翻开文件:\"根据国际商标法\"
周教授挤过人群,手中拿着连夜整理的资料:\"我们有县志记载,有族谱手绘图案,这些都能证明陈家洼陶艺的传承历史。\" 他的话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,张哥举着电话脸色煞白:\"兰子!咱们网店的订单被大量投诉,说收到的是假货!\" 秀兰望向远处的窑洞,窑顶的青烟在风中扭曲,就像此刻纷乱的局面。
晌午时分,老槐树下的石桌成了临时议事厅。秀兰给大伙递过陶罐装的酸梅汤,陶碗碰撞声清脆却透着沉重。\"得让外头知道,啥是真的陈家洼陶器。\" 她将新烧制的陶罐摆在中央,陶面上的窑变纹路在阳光下流转,\"咱们的陶,每一块土都带着塬坡的气息,每一道釉都揉着乡亲们的汗。\" 建军突然从竹篓掏出个布包,里面是块布满裂纹的老陶片:\"这是我家传了五代的油灯盏,上面的刻纹,和现在的商标一模一样。\"
突然,远处传来驴车铃铛声。邻村的老匠人赶着车送来一车柳条,车斗里还放着本手抄的《陶纹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