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在枣叶上聚成珍珠,顺着叶脉滚进松软的黄土。秀兰站在窑洞口,看着李虎和后生们在荆条架间穿梭,手中的枣木楔子在雨中泛着温润的光。\"虎子,\" 她扯着嗓子喊,\"老枣王东边的荆条松了,用你爹留下的枣木绳捆!\" 少年时代的记忆突然漫上来 ——1982 年的暴雨夜,父亲也是这样站在窑洞口,指挥全村加固枣树。
李虎蹲在树根旁,雨水顺着草帽边缘滴落,在 \"老来福\" 的认养牌上积成小水洼。他摸出父亲的老墨斗,浸过桐油的枣木绳在指间滑动,绳结打得比机器捆的紧实三分。\"安娜,\" 他对正在递荆条的学徒,\"记住,绳头要朝着树根生长的方向,\" 雨滴顺着他手背上的旧疤滑落,\"就像咱陈家洼人,不管走多远,心都得朝着黄土。\"
建军的旱烟袋在雨中明明灭灭,他蹲在排水渠旁,看着浑浊的雨水顺着石砌的渠沟流向蓄水池。小吴举着手机要拍视频,被他笑着拦下:\"拍啥视频,\" 他用烟嘴轻点渠壁上的青苔,\"老辈人修渠时,每块石头都磨了三遍,比镜头里的好看。\" 忽然听见塬坡下传来惊呼,张哥的三轮车在湿滑的土路上打了滑,车斗里的艾草布条散落一地。
晌午时分,晒谷场的石桌上摆着新煮的姜汤。秀兰给每个进门的村民递上粗陶碗,姜汤的热气混着雨水的潮气,在窑洞内织成白雾。\"王婶,\" 她看着对方被雨水泡皱的手掌,\"把艾草水抹在裂口子上,比城里的药膏顶用。\" 忽然听见窗外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,邮递员小王推着车跌跌撞撞走来,怀里抱着个湿透的纸箱 —— 是上海的小雨寄来的雨靴,鞋面上印着歪歪扭扭的枣花。
申时末,雨势稍歇,枣林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捡枣声。圆圆和城里来的孩子们蹲在地上,小心地把被雨水打落的枣子放进竹篮。\"小雨姐姐,\" 她举起颗带泥的冬枣,\"奶奶说,落地的枣子要当天煮了吃,\" 雨滴从她辫梢滴落,在枣子上溅起细小的泥点,\"就像咱摔了跤,拍拍土还能接着跑。\"
李虎的车间里,刨子在潮湿的枣木板上滑行,发出低沉的呜咽。他正在修复被雨水泡胀的枣木架,刻刀在变形的榫卯处轻轻修正:\"张娃,\" 他看着学徒笨拙的动作,\