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阳刚爬上老槐树的枝桠,晒谷场的枣木架上已挂满了待染的土布。秀兰坐在石磨旁,手里的枣花绷架上,靛蓝染料正慢慢渗进棉线缝隙。\"兰子,\" 王婶举着半块旧被面走来,\"咱村西头的巧妇们把压箱底的花布都翻出来了,你看这牡丹纹,配枣花肯定俊。\" 老人接过布料,指尖抚过上面的补丁:\"当年你嫁过来时,我就见过这被面,转眼三十年了。\"
李虎的车间里,刨花像金黄的蝴蝶落在新锯的枣木板上。安娜对着木盒内衬发愁:\"师傅,枣木片不够了。\" 他却从墙角拖出半截老枣木:\"别怕,\" 锯子在树干的结疤处轻轻划过,\"老辈人说,树疤是枣树的勋章,用这儿做内衬,香气能留三年。\" 木屑落在他腕间的银镯上,那是母亲用旧枣木秤杆熔铸的,随着手臂挥动,发出细碎的叮当声。
建军蹲在枣林深处,看小吴和几个后生给枣树施农家肥。\"粪要埋在离树根三拃远的地方,\" 他用枣木拐杖画出半圆弧,\"就像给树穿棉袄,太近烧根,太远不管用。\" 忽然听见塬坡上传来三轮车的突突声,张哥的嗓门比车铃还响:\"梅啊!县城百货大楼要咱的枣产品进专柜!\"
秀兰的绷架前围满了妇女,老的少的都捏着绣花针。北京来的游客小敏举着手机录像:\"陈奶奶,您看我绣的枣花,花瓣怎么总是歪的?\" 老人笑着调整她的手腕:\"歪好,\" 针脚在土布上勾勒出不规则的弧线,\"枣树的花就没几朵是端正的,可每朵都能结出甜枣。\" 旁边的刘嫂忽然笑出声:\"小敏啊,你这针脚比我家虎娃的字还俊呢!\"
晌午时分,晒谷场的石桌上摆着新腌的枣叶茶。李梅掰开秀兰新烤的枣花馍,里面夹着张哥带回的百货大楼订单:\"王主任说,包装得有个名堂。\" 王婶擦着嘴接过话:\"咱就叫 " 塬上枣香 ",咋样?\" 建军吧嗒着旱烟点头:\"这名好,跟咱信天游似的,听着就带劲儿。\"
申时末,枣林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。李虎带着人给枣树挂木牌,上面刻着每棵树的名字:\"抗战枣老来福 望年红\"。安娜摸着 \"老来福\" 树干上的刻痕:\"师傅,这字是您爹刻的吧?\" 他点头,指尖划过斑驳的刀痕:\