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,李梅裹着军大衣蜷缩在博物馆的老窑洞里,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得她脸色发青。直播间的弹幕正在疯狂滚动,最新一条热门评论像根刺扎进她眼底:“陈家洼不过是营销出来的文化空壳!”她颤抖着刷新网页,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裹挟着恶意扑面而来——有人曝光所谓“游客体验视频”,画面里枣花馍发霉长毛,老窑洞阴暗潮湿布满蛛网。
窑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李虎撞开门冲进来,肩头还沾着未化的雪粒。“梅!有人往枣林里倒工业废料!”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,手中的斧头把被攥得发白。李梅抓起手机就往外跑,寒风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,镜头里,漆黑的污水正顺着坡地蜿蜒而下,所过之处枯草尽染,几棵幼龄枣树的根部已经泛起诡异的黑斑。
秀兰的工坊里,蒸笼的热气依旧袅袅升起,却驱散不了满室寒意。戴着貂皮帽的贵妇捏着枣花馍尖,涂着鲜红甲油的手指嫌恶地撇到一边:“这东西看着就不卫生,还不如我家宠物吃的进口零食精致。”她身旁的助理举着摄像机全程录制,镜头扫过灶台时特意拉近——那里摆着的粗陶碗上,一道经年累月的裂纹清晰可见。
建军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,面前摊着厚厚一摞投诉信。信纸被雪水洇得发皱,油墨字迹晕染开来,像极了枣林里被污染的土地。“建哥,农业局的人来了。”李铁柱气喘吁吁地跑来,工装裤膝盖处结着冰碴,“他们说检测结果显示土壤重金属超标,要强制关闭枣园。”建军的老烟斗“当啷”掉在地上,惊起树下觅食的麻雀。
深夜的村委会,煤油灯在穿堂风中明明灭灭。李守诚老人剧烈咳嗽着,浑浊的痰液里带着血丝:“当年闹饥荒,我们啃树皮都没让枣林遭过这罪……”他颤抖的手指划过墙上的《陈家洼村规民约》,泛黄的纸页在风中簌簌作响。秀兰的枣木刻刀深深扎进炕桌,木屑飞溅:“肯定是那些想抢地的投资商干的!”
李梅突然打开笔记本电脑,屏幕亮起的瞬间,所有人都安静下来。监控录像里,戴着鸭舌帽的黑衣人趁着夜色倾倒废料,车牌被泥巴糊得严严实实,但其中一人后颈的胎记,与曾经试图强拆老窑洞的打手如出一辙。“我联系了做黑客的朋友。”李梅的声音带着寒意,“这些视频很快就会出现在各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