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风裹着细沙掠过陈家洼的清晨,李梅蹲在文创中心满地狼藉中,颤抖的手指拂过被划烂的布老虎。那是她熬了三个通宵,照着奶奶留下的老样子缝制的,针脚细密如枣花的纹路,此刻却在锋利的刀刃下支离破碎。监控画面里,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动作娴熟,显然早有预谋,而评论区里 “陈家洼强买强卖” 的谣言,正像瘟疫般在社交平台疯狂蔓延。
“梅姐,旅行社打电话要退团!” 员工小张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说网上视频里,咱们的手作体验像‘黑心作坊’……” 李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手机在裤兜里不停震动,是恋人的母亲发来的消息:“你看看现在的新闻,和我们家在一起,只会连累我儿子!” 她抬头望向墙上父亲的照片,老人戴着草帽站在枣林里,笑容憨厚,背后的枣树上还挂着她儿时系的铜铃铛。
秀兰的手作工坊里,蒸笼掀开的白雾中,弥漫着压抑的沉默。往常热闹的体验区冷冷清清,几个坚持留下来的游客也是满脸戒备。“阿姨,这面团真的能吃吗?不会像网上说的不卫生吧?” 染着粉色头发的女孩捏着面团,迟迟不敢下手。秀兰的老花镜滑到鼻尖,她抹了把额头的汗,露出布满裂口的手:“妮儿,婶子的手比电子秤都准,比消毒水都干净。” 可女孩还是皱着眉,将面团扔进了垃圾桶。
陈满囤蹲在枣林里,布满老茧的手攥着被折断的枣树枝,枯枝断裂处还残留着新鲜的折痕。“这些天夜里,总听见有人在林子里乱窜。” 他对着建军吐出一口浑浊的痰,“昨儿早上,三棵枣树的树皮都被剥了,肯定是那些黑心人干的!” 建军的目光扫过远处歪斜的 “游客止步” 木牌,新刷的红漆被泼上了墨汁,“止” 字变成了狰狞的 “亡”。
李虎的车间里,警报器刺耳的声响划破寂静。他冲过去时,发现智能导览桩的枣木外壳被人用利器划出了深深的沟壑,露出里面崭新的电路板。“虎子哥,监控拍到是几个生面孔!” 学徒小张举着平板电脑,画面里三个男人戴着口罩,动作迅速地破坏设备后,钻进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。李虎抄起手边的扳手,重重砸在操作台,金属撞击声惊得屋顶的麻雀扑棱棱乱飞:“欺人太甚!当我们陈家洼是软柿子?”
深夜的窑洞,气氛比寒冬的地窖还要压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