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北风裹着细沙掠过陈家洼的塬坡,像一把粗糙的毛刷,将最后几片枯叶从枣树枝头扫落。王建国裹紧棉袄,踩着积雪在枣园里巡查,他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霜花,在帽檐和围巾上结出晶莹的冰碴。新立的木牌在寒风中吱呀作响,上面用红漆写着 “特级枣采摘区” 的字样,在一片灰白中格外醒目 —— 那是经历上次霉变危机后,他和村民们连夜定下的新规矩。
秀兰在厂房里守着新安装的恒温库,老式挂钟的钟摆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。她戴着顶毛线织的护耳帽,手指在账本上缓缓移动,煤油灯的光晕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,投在堆满枣脯的货架上。当算到这个月因假冒产品导致的损失时,笔尖在纸上顿了顿,洇出一小团墨迹。她想起父亲留下的算盘,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樟木箱底,铜制的算珠上还留着几代人的体温,那些精打细算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。
小虎的手被冻得通红,却仍在维修间里捣鼓自动分拣机。新换的传送带在低温下变得僵硬,时不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他哈着气搓了搓手,又拿起扳手继续调试。墙上贴着的《机械原理》书页被翻得卷了边,夹在其中的向日葵书签早已失去了水分,变得干枯脆弱,却依然倔强地挺立着。“要是三哥在就好了。” 他喃喃自语道,声音在冰冷的金属器械间显得格外孤单。
小梅缩在教室的角落里,望着窗外的飞雪发呆。课桌上放着新得的作文本,老师用红笔在标题《我家的枣园》旁画了个大大的五角星。她的思绪却飘回了塬上,想起昨晚秀兰姐在油灯下缝补订单合同封皮的模样,想起小虎哥为了调试机器在维修间过夜,更想起远在省城的三哥,不知道他有没有添件厚衣裳。她握紧铅笔,在作文本上又添了几行字:“就算冬天再冷,我们也不会放弃,因为枣园里藏着全家人的梦。”
建军在省农科院的实验室里,盯着显微镜下的枣树苗切片,耳边却不断回响着王建国在电话里的声音:“建军,村里几个老人想不通,说咱这新规矩太麻烦。” 窗外的城市早已被霓虹灯照亮,而他的思绪却飘回了陈家洼的窑洞,想起小时候,父亲在煤油灯下教他们认字,用树枝在地上画着 “勤” 和 “诚” 两个字。主任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回忆:“小王,去美国进修的手续快办好了,你得抓紧时间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