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北风裹着沙砾撞在窑洞的窗棂上,窗纸上去年秀兰用面糊新糊的补丁被刮得 “哗哗” 作响。秀兰坐在油灯下,针尖对着玻璃瓶口的棉塞悬在半空,煤油灯芯 “噼啪” 爆开的火星映得她瞳孔微微颤动。省农科院退回的第三批样品还摆在炕头,退货单上 “卫生不达标” 的红戳像道新鲜的伤口,每看一眼都刺得眼眶发疼。她无意识地摩挲着鬓角新添的白发,这些银丝比去年秋汛时又密了些,恍惚间想起建军临走前说 “科学容不得半点马虎” 时,镜片后那严肃的目光。可那些复杂的灭菌参数,比她年轻时纺车缠绕的丝线更难理清。
王建国蹲在枣脯厂的库房里,麻绳在他布满老茧的手中勒出深红的印子。霉斑正沿着纸箱的缝隙蔓延,灰绿色的菌丝像极了秋汛时枣林里腐烂的叶片。他的手掌抚过堆叠的陶罐,冰凉的陶土上还残留着夏日枣香,此刻却成了压在心头的巨石。“要不…… 先把厂子停了?” 他对着阴影里建军常坐的木凳喃喃自语,声音比窗外的北风更冷。角落里,那个掉了瓷的搪瓷缸还搁在窗台上,缸底沉着几片干枯的枣叶,是建军临走前喝的最后一杯茶留下的,此刻早已没了温度。
小虎把自己反锁在工具房整整三天。生锈的扳手在他掌心磨出鲜血,混合着机油渗进伤口,却浑然不觉。他在改装的消毒设备旁贴满便签,“温度需达 121c”“压力保持 15 分钟” 的字迹被汗水反复晕染,又倔强地重新描深。陈满囤家小子来喊他吃饭时,看见墙上挂着的《农机维修手册》已经被翻得脱页,扉页 “知识改变命运” 的字下面,被他用铅笔重重描了一遍又一遍,纸页都快被戳破。“我就不信修不好这铁疙瘩!” 他对着轰鸣的机器怒吼,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,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与不甘。
小梅缩在被窝里,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像无数只手在抓挠窑洞。月光透过窗纸的破洞洒进来,照亮她枕边摊开的作业本。画满枣树苗的纸页上,新添了许多用橡皮反复修改的痕迹 —— 那是她尝试设计的 “自动遮雨棚”,歪歪扭扭的线条里画满了对枣园的牵挂。她想起三哥说过 “知识能让黄土地长出金疙瘩”,于是悄悄爬起来,就着月光抄写课本上的自然常识。铅笔尖在冻僵的手指间微微发抖,呵出的白气在纸面上凝成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