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离那日去霜华阁送料子,已过去小半个月。祁若夏最终还是收下了东西,面上依旧是那副清凌凌的疏淡模样,只道了声“谢裴婕妤挂念”,便再无多话。
裴韫欢本也没指望能得什么热络回应,看着祁若夏那张令人联想到冰雪的脸,她心中那份焦灼烦闷,倒真像是被那霜雪气冻住、沉淀了下去。
只是这沉淀,并未消失,只是更深地沉入了心底,化作了另一种难以言说的滞重。
湄宓端着新沏的热茶进来,脚步放得极轻,生怕惊扰了主子。
“娘娘,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。”
裴韫欢坐在铜镜前,出神地看着镜中的自己,目光有些涣散,似乎在思考着什么,又似乎只是在发呆。
忽听外间传来“哐当”一声闷响,紧接着是三等宫女臻秋低低的惊呼。
裴韫欢回过神来,眉头微皱,不悦地看向外间。
“何事惊慌?”
臻秋有些慌乱地跑过来,手里还拿着鸡毛掸子,脸上带着懊恼。
“回娘娘,奴婢……奴婢方才擦拭那架黄花梨木亮格柜,想掸掉顶格上的浮灰,不小心……不小心碰了一下,那顶格侧面的一块嵌螺钿的卷珠纹板子,竟……竟松脱掉下来了!”
她越说声音越小,带着哭腔。
“奴婢该死!奴婢不是有心的!那柜子……”
裴韫欢的眉心一跳,强忍着怒意打断她。
“住口!什么死不死的!本嫔还没死呢!”
她素来性子温和,从未大声责骂过宫人,这一声怒喝,把屋里的宫女都吓了一跳,一时噤若寒蝉。
臻秋噗通跪倒,浑身筛糠般抖着。
“奴婢该死!奴婢该死!请娘娘恕罪!”
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。
裴韫欢只觉得头疼欲裂。她最听不得“死”这个字眼,尤其在这深宫里,仿佛一语成谶般不吉利。可这会儿话已出口,怒火已发,臻秋的失手是真,若不处置,日后何以约束宫人?
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喉头的腥甜。
“臻秋毛手毛脚,损坏器物,罚俸一月,去后殿廊下跪足一个时辰,好好清醒清醒!再有下次,绝不轻饶!”